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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王别姬》电影中的印象主义

时间:2017-05-10 16:43:50 编导制作 我要投稿

《霸王别姬》电影中的印象主义

  中国影坛上的第五代电影艺术创作家们可以说是中国影坛上的一个印象主义集体。这个群体中的创作个体,尤其是代表人物陈凯歌,其作品中所显露出来的印象主义式的电影艺术创作风格更是鲜明可见、可感,确实值得认真研究,特别是应该在电影美学方面对其予以充分的解析总结。——在这方面,突出的研究标靶便是陈凯歌的代表作品《霸王别姬》。

  在人类的绘画艺术领域,有三个重要阶段不得不提出,正是它们贯穿了人类美术事业的发展特别是近代美术史的发展。它们是古典主义绘画阶段、印象主义色彩阶段和现代主义美术思辩阶段。绘画艺术中的印象主义不仅仅是一个美术画派风格的集中体现,更成为现代艺术的一定程度上的创作核心——即注重作品的表现性,为了追求瞬间的美(当然是带有主观感受的闪烁着人性的光辉的自然之灵光)以及这样的美的恒久意义,为了作品的整体效果的真实和强烈,而不惜割舍掉小的局部的写实描摹。这同传统中国绘画艺术所一贯追求的气韵生动和诗意的想象的美学倾向实在有着惊人的内在的契合。

  中国影坛上的第五代电影艺术创作家们可以说是中国影坛上的一个印象主义集体。当然这样说应当讲还是一个相对约略的说法,而且是从他(她)们的作品的实际表现而言的。——然而,虽然他(她)们的出身、经历、个人的美学趣味都有所不同,但是作为完整的一个时孕育出的电影创作群体,他(她)们却历史性地获得了电影创作美学风格上的整一性。那就是他(她)们的电影作品中都先决地比较注重人性和人本的真实、人的情感在特定情境中的整体化的真实流露,而不是过多地沉耽于局部的日常的细琐的自然生活的写实,是所谓鲜明、突出、庄严而又肃穆、冷静而又决不乏激情的印象主义式的电影影像视听化的创作美学风格。这个群体中的创作个体,尤其是代表人物陈凯歌,其作品中所显露出来的印象主义式的电影艺术创作风格更是鲜明可见、可感,确实值得认真研究,特别是应该在电影美学方面对其予以充分的解析总结。——在这方面,突出的研究标靶便是陈凯歌的代表作品《霸王别姬》。

  在影片《霸王别姬》中,透过造型感觉强烈的电影视听语言所展示的戏剧主人公们的命运历程和跌宕起伏的关于人生的血泪泣诉,我们所深深感触到的分明是人类命途的艰辛周折和人性延展的雄浑史诗美。这使得影片《霸王别姬》来源于经典京剧艺术却又远远地超越了原本的程式化艺术,显得既大气恢弘又流连如素,充满着和谐的精神力量和音韵流程。可以说,这样的从影片的具体进程中流泻出来的人性、人情、人本的真实,是最具有艺术震撼力的艺术大真实,它不仅使得影片中出现的不只一处的有关日常生活的局部细节的“误译”变得情有可原,而且更进一步地凸现了影片鲜明的创作品格——这在某种程度上即造成了“为了大真实,人为小细节”的独特的创作品格,使小的细节同影片的内在主题之间在《霸王别姬》特有的语境里获得了完美的写意性融合。正如欣赏中国画的散点透视或者是京剧艺术中的“圆场即行八万里”,观者非但不斥其为“穿帮”,反而为其独特的美学意境所折服。诚然,其间所依靠的恰恰是最为重要也是最为关键的情感的真实,以此来建立最大的艺术真实和观演(或者是欣赏和绘画的)沟通。

  如在影片一开场即出现的“卖子”一段戏里,就有两处非常富于表现性的细节先声夺人地体现出《霸王别姬》的印象主义式风格。一处是北京前门外八大胡同里的妓艳红要将亲生儿子小豆子卖给专攻京剧的喜福成科班学艺。科班领东关师傅老到细致地查看了小豆子的身材身体,最后发现孩子的一只手上长了六指,遂予以拒绝。接下来影片表现的是艳红怀里夹着儿子大步走到当街,拿过磨刀师傅的戗好了的菜刀麻利果决地毅然斩下小豆子的骈指。在这里,导演有意省略了磨刀师傅以及戗好的菜刀由何而来等诸多交待,只是在前场以两个冬天的旧京街景的空镜头伴随以磨刀师傅“磨剪子来戗菜刀”的画外吆喝声来做暗示性铺垫。另一处是在小豆子的骈指被斩断之后,母亲又将他裹挟回喜福成科班。在院子当中,小豆子撕肝裂肺般呼嚎,四处躲藏,却终被戏班老少网拿。这时,画外响起苍凉的京剧“夜深沉”的曲牌声,而画面上伴随这样的弦乐声的是哀嚎的小豆子被强扭着在香案前给梨园行的祖师爷唐明皇的神位磕头,并被强迫着用血淋淋的小手在卖身文书上按押。在接下来的阴森森的中全景镜头里,如同鬼影般的母亲迅速地将自己身上的风衣脱下披裹在已跪在地的小豆子身上,然后决绝地迅疾转身出画而去。镜头不久即朝着艳红离去的方向摇出,屋门口已无人踪。而屋外,却正是漫天飞雪。明明刚刚还是响晴白日,却在一刹间变做逆雪纷飞;然而观众对此非但没有指摘导演呼风唤雪缺乏缜密的写实逻辑,反而更多地会被这种写意式地渲染剧情气氛、借以传达母子间生离死别和此时此刻人物复杂的内心世界的印象化创作手法所深深吸引,从而顺随作家的指引进入到了《霸王别姬》独特的创作语境与美学系统中,自动生成了一套适合于欣赏这一类印象式电影作品的审美原则。

  影片《霸王别姬》尽管铺陈了主人公们的多舛人生,但是本质上却不是以刻意编织带有情节性的戏剧故事悬念、在事件的延展当中凸现人物性格为目的、并且以之而见长——而是以类似中国传统绘画中的泼墨写意的笔法,点彩构砌,大刀阔斧地以抒情大写意的方式来传达精神力量——这本身便具有极为强烈的象征意味。因此,与其说影片《霸王别姬》是一部常规型的故事影片,不如说它是一首抒情大写意的电影史诗。

  导演在这部影片中主要地不是运用镜头语言来讲述一个尽管十分繁复跌宕、壮美凄绝的人生故事,而是调动电影视听造型媒介一干手段在有形有声的画面中传达无形的极具张力的人文意向和精神力量。并且,这种抒情大写意的史诗风格是贯穿全片的,在影片中的各个段落以及具体的影像视听细节中均有明显明确的表现。比如在影片的第一个大段落〈学艺篇〉中,当倍尝艰辛的小豆子和小石头初登京剧舞台崭露头角、因《霸王别姬》一剧而一炮唱红而紧跟着小豆子却惨遭代表腐朽没落的大太监张公公强暴的那场戏里,导演借助中国民间打击乐乐器的喜庆欢乐的齐奏同画面内容的强烈对位,突出强调了刚刚初长成的艺术和人生的小苗小豆子所无辜遭受的人生第一劫在主人公心灵深处所留下的重创。通观这个场面,音画两部分在主题层面有机结合,以实托虚,使得电影场面内在的肃穆与严峻气氛给观众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再比如在影片的第三个也是最后一个大的段落〈殉艺篇〉中,叙述表层呈现的是解放后面对所谓“左派”们为争夺京剧舞台阵地的种种倒行逆施,程蝶衣依然奉行“从一而终”的人生准则,并且坚定地认为师兄段小楼也属自己的同类。但是事与愿违,正是段小楼在十分关键的时刻(在政治性大会上表态)再一次背弃了程蝶衣,并且还暗自答应与早就跃跃欲试于取代程蝶衣而扮演京剧舞台上的虞姬的先前是被程蝶衣从城根下捡拾来的野孩子小四联袂出演《霸王别姬》。导演在“后台决裂”这场戏中安排了一个既极富于写意性又可视可感的场面调度,将在现实生活中绝不可能照实发生的富有抽象意味的动作幻化成电影《霸王别姬》中的印象式真实,获得了强烈的心理和现实的双重效果——就在争抢双方小四和程蝶衣都在等待段小楼做出最后选择的关键时刻,画外清晰隆重地传来了京剧《霸王别姬》主人公项羽出场前的上场锣鼓过门。伴随着越来越急促的锣镲鼓点声,项羽的盔头被全部勾脸扮上了的人们手把手地传到段小楼眼前。面对此情此景,程蝶衣绝望地为段小楼把盔头戴上,然后默默目送他登场。至此,人物的内心节奏的变化激越同京剧的程式化节奏起伏产生了互相交融式的紧密联系,在酣畅淋漓的情感跌宕转换中,观众亦对主人公内心世界的起落产生了非同一般的共鸣——影片中的视听手段的天才运用更使得这种共鸣被开掘到了最为饱满的程度。

  影片《霸王别姬》通过摹写主人公们的生命历程来凸现人性主题。如前所述,在影片中这样的摹写显得突出的印象化,写意倾向十分鲜明。而且这种写意倾向还不只存在于导演的主观意念中,而且还比较彻底地贯穿在摄影、录音及音响设计、美术设计以至演员以人物身份进行的表演创作等诸多具体的电影创作门类的创作过程始终。在写意和叙事的结合问题上,影片《霸王别姬》提供了一个如何将电影造型元素同电影讲述故事的特征有机糅合的成功范例。突出表现在影片的结构安排上:既有效地照顾到叙事的相对完整、叙述的流畅自然,又为影片充分地抒情写意留足了余地。全片在整体上由三个既相互独立又充满着内在的紧密联系(诚然不只是情节性的)的大的篇章段落组成。每一个章节又分别有自身的分段落。三个大的章节可以说是与戏剧主人公们的生命历程的.走向同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