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一年级家长会的发言稿

小学一年级家长会的发言稿 | 楼主 | 2017-06-26 03:19:00 共有2个回复
  1. 1小学一年级家长会的发言稿
  2. 2小学一年级家长会的发言稿

语文新课程标准强调要让学生丰富语言的积累培养语感,五几点让家长配合做到的建议,如果家长晚来接孩子要告诉孩子不乱跑在教室等候,这两个星期有好几个孩子都摔倒脚受了伤主要是中午吃完饭孩子自。

小学一年级家长会的发言稿2017-06-26 03:16:27 | #1楼回目录

我是一(4)班的班主任,也是这个班的语文老师.非常感谢你们能配合我们的工作,准时来参加这次的家长会.在此,我们首先祝贺您的孩子开始了一段新的人生旅程,同时也感谢各位家长对我们学校的信任.

在开学将近两周的时间里,孩子们有了很大的进步,从第一天来的时候,孩子们不知道上课和下课,一天上了几节课。到现在,他们能清楚的知道上课前该准备些什么,书,笔该怎么放,下课了孩子们都自觉的将椅子放回原位,将座位旁边的垃圾放进垃圾筒里,在中午吃饭的时候,孩子学会跟老师说“请帮我添饭菜,请帮我舀点汤,谢谢老师1听着孩子的这些话语,我们心里也非常高兴!在短短的时间里孩子一天天在成长着!我相信,我们的家长听到这个消息也会有同样的感受!

作为一(4)班的班主任,我将用我的爱心,责任心,悉心的呵护孩子们,让他们一点一滴地成长.我会尽我所有的智慧和知识,与他们一起学做人,学知识,学交往.我也殷切地盼望着能得到各位家长的大力支持,让孩子在家,在校这两个生活和学习的主环境里和谐,快乐,蓬勃向上地发展.

一、跟大家聊聊孩子的习惯.

一些家长最担心的是孩子的成绩是否优秀,却对习惯不够重视,其实培养孩子良好的习惯,是适应小学学习生活的"至关重要的第一步,".

一、首先说的是生活习惯.

1,早睡早起,生活有规律.(9:00前要睡觉.)这两天有的孩子在课堂上有打瞌睡的情况,不知道是不是晚上睡迟了,因为进入小学后和幼儿园是完全不同的,中午虽然有一段时间,但老师要利用这段时间批改、订正作业,孩子基本是没有午睡的,所以家长一定要让孩子晚上早点睡觉。

2,生活自理能力的培养,自己整理书包,准备明天要带的学习用具。美术课上要带老师布置的美术用品,上体育时要穿运动鞋,运动裤.特别是女孩子不要穿丁字鞋,凉鞋等。一年级的孩子,自理能力还是比较弱的,所以,一开始家长要和孩子一起看功课表整理第二天用到的书本,学习用具,比如每天刨好7支左右的HB铅笔,家长不要让孩子带铅笔刨到学校,孩子在学校里刨铅笔一个是容易把教室弄脏,一个是不安全,甚至有的孩子上课刨铅笔,影响了课堂的学习。一年级的孩子容易丢三落四,我的讲台桌上已经有一捆的笔了,为了让孩子养成爱惜文具的习惯,家长可以在孩子的笔上贴上姓名,以便于孩子丢失笔后的辨认。另外家长可以把第二天用不到的书放到家里,减轻孩子的负担。以上习惯需要一个由扶到放的过程,需要家长耐心指导、配合。

3、吃饭的习惯,近段时间,有孩子早上来的较早,就在校门口吃早餐,其实,我们学校要求孩子上学是时间是7:50—8:10分,家长可以有足够的时间让孩子在家里吃好早饭,这样也更利于孩子的身体健康,另外也比较安全。以后家长尽量不要让孩子太早来学校。中午我们班有48位孩子在学校吃饭的,为了让孩子吃饱饭,养成爱惜粮食的习惯,我会给把饭菜吃完的孩子发奖奖卡,家长在家里也要对孩子进行这方面的教育,同时,晚上在家吃饭了,也要让孩子养成不挑食,不浪费粮食的好习惯。

4,要养成勤剪指甲、勤换衣服,勤洗澡的习惯.特别是不要戴耳环、项链等饰品。5,平时的学习时间尽量不看电视,玩游戏机.(周五,周六适当安排时间看看少儿节目,不能看长时间的电视连续剧.)

6、父母可教会孩子一些入学必需的生活技能,如穿脱衣服,系鞋带,平时在家多练习扫地,这样也减轻你们的负担,有培养他爱劳动的好习惯,遇到困难会寻求帮助,行走时不要跑、跳,不在马路上玩耍,会用钥匙开门,倒开水等。特别是让孩子知道课间要先去厕所,做好课前准备再玩。

二、学习习惯。

1,写的习惯,大家都知道,现在的教材对学生的要求很高,就写字来说,不仅要写准田字格中的位置,还要把字写美观.在这里提醒家长朋友们要注意您孩子的写字姿势,写作业时监督孩子按正确的执笔姿势和坐姿写字,严格按照一寸、一尺、一拳头的标准要求他们。家长可以观察孩子们的写字姿势,可以说我们大部分的孩子写字姿势和握笔姿势都是错误的,这不仅不利于孩子手的发育,也不利于眼睛的保护。所以请各位家长对孩子的书写一定要严格要求。教孩子正确使用橡皮擦,一手把本子按住,一只手来回轻轻擦,避免将本子擦破,而且必须将痕迹擦干净!

这个学期,孩子的语文作业主要有《课堂作业本》、《词林采撷》、《课时特训》。其中《课堂作业本》是由老师批改,家长只用检查,因为孩子在学校里的时间有限,所以《词林采撷》和《课时特训》要由家长检查并评价,家长在检查的时候要注意,一定要让孩子把拼音一笔一画慢慢写,如果你的孩子不会,要在一旁指导,我要求孩子是每个拼音写6个,我不要数量,但要把每个拼音都写好。

2,听的习惯:对孩子来说,怎样把话听明白,说清楚是十分重要的.这就需要我们在于孩子交谈时要注意自己的说话与听话的方式,给孩子树个好榜样.一年级我们迫切要培养的是孩子的倾听能力,现在的情况是,我叫孩子回答问题时,有些孩子会只管自己做自己的事,而不去听别人说。倾听的习惯需要家长和老师共同去培养,家长在家里可以通过给孩子讲讲故事,读读新闻,让孩子渐渐学会去倾听。

3,读的习惯,平时老师布置了读书的作业,一定要您的孩子大声地读出来,作为家长您应该认真地听,特别是拼音。这一个多月时间我们的学习任务就是学好拼音,有的孩子在暑假中可能有接触过,学起来比较轻松,有一部分孩子是第一次接触拼音,对这一部分孩子来说,拼音是比较难学的,家长一定要让孩子在家中多读,多练,老师布置的读的作业一定要按质按量的完成。。我们的〈词林采撷〉、〈课时特训〉上面都有读的内容,还有班级博客中有每课拼音过关测试,都是孩子练习拼音的好材料。家长要做好检查、评价的工作。熟能生巧,只要每天坚持读,孩子的拼音就不怕学不好了。

4,说的习惯,家长在接送孩子的路上与孩子聊聊学校里的情况,一来听听孩子在校的表现,二来锻炼孩子的说话能力,为以后写话奠定了基础.老师也会利用课本里的语言训练点,让孩子多进行说话练习,并帮他们记录下来,等将来他们长大了送给他们不是很有意义吗?家长还可以把孩子说的故事打字打好发到我的邮箱,我上传到班级博客。孩子如果看到自己的故事在网上发表了,那他们会觉得很骄自豪,其他孩子也可以在网上进行评价,这样就形成了一个互动的空间。

三、培养学生良好的阅读习惯.

(1)让孩子在多看报纸、课外读物中识字。

《语文新课程标准》强调“要让学生丰富语言的积累,培养语感”。为落实这一指导思想,目标从阅读的数量着手。要求“养成学生读书看报的习惯,广泛阅读各种类型的读物”。一年级主要是看一些带拼音的读物,我推荐了一些书目,家长可以到班级博客看看。我在班级中也办了一个“图书角”,让孩子们把家里的课外书拿来放在一起,资源共享。中午可以看一看。家长在家让孩子通过多看报纸、课外读物,不仅可以积累孩子的语言,而且能巩固课堂上所学的知识,还可以认识其它许多新的汉字。这几天教学下来,我发现有一部分的小朋友认字能力特别强,书上很多课文都已经会读了,这样的学生读一年级,压力应该不会很大。

(2)让孩子在生活中识字。

生活是一个大课堂。平时的生活是孩子学习汉字的一个重要途径,也是家长教育孩子的一个最好的契机,在生活中可以利用影视、商标、广告、超市等进行自主识字,比如:看电视时鼓励孩子认字;家中的生活用品识字,牙膏、洗衣粉等;去逛超市,认一认物品名称;走在街上,认一认招牌等等,让孩子既有识字能力,又有识字的成果,有了在生活中自主识

字的途径、方法,培养孩子的识字的兴趣和主动识字的习惯。

四、有关新教材的特点。

就语文教材来说,最大的特点是以阅读、识字、写字为主。尤其是识字量与往年比较有了较大幅度的增加,第一学期要求会认约400个字,会写100个字,教材后面附有生字表一和生字表二,表一是要求会认的字,掌握的标准是孩子们不仅要在语文书上认识这些字,还要变换不同的地方,在不同的语言环境中认识它。表二是要求孩子们不仅会认、会读还要会写这些字。100个字对于往年的教材来说写得数量少了,但是写字的规范程度要求提高了,所以希望家长一定让孩子在家多读书、多读读课文、包括课外书,把这些字放在不同的地方让孩子辨认,确保孩子掌握好、掌握牢。

语文学习中家长与教师的配合

(1)坚持每天至少抽出20分钟时间与孩子交谈,了解孩子一天的学习、生活情况,交谈过程中注意孩子的表达是否正确,语句是否通顺连贯,并示范性的向他介绍一天的见闻,以此培养孩子对生活的观察能力和感受能力,同时锻炼口头表达能力。

(2)鼓励孩子多读、多背古诗、儿歌,多听、多讲故事,在背诵正确、复叙完整的基础上,进一步做到态度大方、描述绘声绘色。这是帮助孩子们学习语言、训练记忆能力、培养表现能力的好方法。

(3)时刻注意以乐观、积极的生活态度感染孩子,教育孩子正确的面对困难和挫折,学会关心他人,学会与人合作,尽力帮助他们克服独生子女特有的“娇、骄”弱点,培养孩子良好的心理素质和健全的人格品质。

五、几点让家长配合做到的建议:

1、(1)学习用品的准备.刚入学的孩子,由于受年龄特点的影响,注意力较容易分散.因此,家长在给孩子准备笔,尺,书包,橡皮等学习用品时,一定要考虑到可能产生影响孩子学习的不利因素.比如:文具盒尽量选择简单的,只要能装上6、7支铅笔,一块橡皮,一把尺子就够了,一个功能繁多的文具盒,对孩子来说,不亚于一样玩具,很容易分散学生上课的注意力.

(2)为孩子安排一个良好的学习环境.有适合孩子高矮的,专门用来作业的桌椅,选择合适的灯光照明;不要过于昏暗或刺眼,以保护孩子的视力!不要将孩子安排在与电视机同屋的房间,要给他们一个安静的学习环境.据资料显示,看电视容易引起学生的无意注意,花花绿绿的东西很容易吸引学生的注意,让孩子做作业时不能一心一意,同时,也不利于他将来在课堂上集中注意力.

(3)要注意鼓励和批评对孩子的影响,尽量多鼓励少批评,有两个极端要指出,我们有的家长喜欢攀比,老夸别人的孩子什么什么好,要注意这样肯定会挫伤自己孩子的自信心,而有的家长喜欢夸大自己孩子的优点,造成孩子骄傲,人际关系差,哪一天被别人比过了就小心眼或者想不开,这也要不得.我们应该看到自己孩子的优点也要看到缺点,一个孩子不可能样样比别人好,也不可能样样都差,要和孩子沟通真正了解孩子.有事应该和孩子商量着干,要注意培养孩子的独立性,虽说是一个孩子,但也不能样样包办,孩子会做的事,能做的事,愿做的事就让他自己做,做得不好也让他试试,从不会到会总有过程.另外,要注意不要轻易向孩子承诺.做任何事情,家长不要总是先讲好报酬,以免孩子形成做每件事情都要讨价还价的坏习惯.如果报酬没有了,孩子就会哭闹,而你们在无奈,烦躁之下就答应了他们的要求,久而久之便助长了孩子任性的格!

(4)放学后,家长要把孩子及时接送回家,为了有更好的放学秩序,请一年级家长不要争先恐后,在门外静心等候。如果家长晚来接孩子,要告诉孩子不乱跑,在教室等候。一年级孩子比较小,学校不提倡孩子自己回家,还是请家长自己来接一下孩子。

(6)树立安全意识和自我保护意识,教育自己的孩子不做危险动作,不猛跑,不追跑打闹、不乱扔东西。这两个星期有好几个孩子都摔倒,脚受了伤,主要是中午吃完饭,孩子自

由休息的时候,跑的过程中摔倒了,我现在尽量让孩子吃好饭坐在教室里休息,看看书,但孩子毕竟是好动的,还是有些孩子忍不住要出去跑,所以也请家长在家中对孩子进行安全教育。(现在的父母都只有一个孩,孩子逗打的现在是再所难免的,希望家长能以心换心,相互理解)。

最后,我向家长提一个希望——多和孩子沟通,多和别的家长沟通,多和老师沟通。现在通讯非常方便,你们可以来学校和老师谈谈,也可以给我们打电话、发短信,在QQ上聊天,以便我们教师有针对性的对您的孩子展开教学。我相信,在我们的共同努力下,我们的孩子一定会茁壮成长。谢谢大家!

小学一年级家长会的发言稿2017-06-26 03:16:48 | #2楼回目录

2016.7.12Thur.晴

这几天一直很焦虑,好在昨天晚上已经缓和得较好了,到今天晚上已经基本“痊愈”了。想到去年出发前并未焦虑,估计是一年的非人生活后自己心理素质和精神风貌都萎缩得差不多了。明天得把自己抛出去,再作计较。

卖车的没有合适的车给我换,折腾了几天还是把那车给退了,折了不少钱——相当于35块钱买了一把破锁。这是昨天早上的事。昨天下午买了13号上午8点汉口—阜阳的火车票,准备在阜阳买车开始行程,这样就大约砍去了9天的行程。

值得一提的是前天晚上和刘辉聊天,最后决定不管有没有合适的车换,都不会马上离开。因为那样上路会产生极高的焦虑,又会促发内分泌失调、食欲不振、精力剧减,直到影响整个行程。我突然想到:我们每个人是不是做什么事都在遵循“最大程度地减轻焦虑”的原则?

今天蔡庆回寝室了,好过生日。中午老定请咱俩在“伊家子”吃了个饭,下午蔡庆请我、佳佳和赵丽吃饭,喝红酒,吃完饭谈了一晚上的爱情,呵呵。

2016.7.13Fri.第一天小雨

早上5:20起床赶公交车,生怕误点,结果6:00上车,不到35分钟就到了汉口火车站,等了一个多小时!早知道怎么也不起那么早。

在火车上遇到一个家住阜阳附近农村的地大学生王启雷,打听得安徽北部都是平原,于是放心不少。下车一起吃了碗面,竟被他强行抢付了钱,只好互换了电话、QQ,约好八月底请他到华师撮一顿。

他又指引我搭公交车去阜阳一中(我们印象中学校附近一般会有二手车行),就此挥别。在校园转了一圈——真奢华的学校,竟有偌大一校内湖!湖心有小亭,亭中有少女

买车不大顺利,第一家老板娘一方面想我赶快回家,不愿卖车给我,一方面固执于100元的价。我到了隔壁一家,选了一辆小型号(24的粗轮胎)八成新“金狮”,一百一。把包从身上卸下来,轻松!把什么都捣鼓好,已经四点多了。骑了二十几公里,来到伍明镇,坐下来吃饭时已是六点整了。打听住处的时候有人说她们就在前面旅馆住宿(那旅馆我先见过的,为吃晚饭折了回来),三块钱一晚,条件确实蛮差的。

安顿下来后给蔡庆报了平安,他说武汉正下暴雨,还说佳佳问我带伞了没有,我说带了。其实我骑车的时候一直在下小雨——雨衣倒是派上了用常

再看一小会儿书就睡觉吧。

2016.7.17Tue.第五天晴

早上喝了一碗豆粥,5毛钱,比昨天那“稀饭”强多了;1块5点了15个小煎包,吃了大半,其余的打包了。一口气骑过了朱楼镇,路过时1块5毛钱买了2斤(6个)桃子——本来就准备补充点维生素了,昨天又找了个那么便宜的住处(2元!),今天理所应当补偿一下。

没有去砀山县,而走了李庄,从大沙河镇进入江苏剩快到李庄镇时,在一所私立双语学校门口找了个阴凉坐处,门口在收购青苹果。听说我此行是要去拜祭白芳礼老爷爷,(当然少不了做一番白爷爷的宣讲,)几个老人交口称赞:老主人要留吃午饭,答应了;另一位老爷爷(他和老伴一起住,儿孙都在外面打工读书,)想留宿,竟被我“不小心”给拒绝掉

了,那个悔恨啊*—借他家的刀削了三个桃吃了,还抢吃了一个小煎包。

也没白蹭那顿午饭,帮忙搬了1+7棵树的青苹果,还帮那对开农用车的母子每人削了一个桃(最后那个当然自己吃了)。午饭吃了两小碗面,一个馍;菜有俩:韭菜炒蛋和炒茄子(切得很细碎),韭菜炒蛋最后被我清光了。向青苹果商(老主人的外甥女或舅侄女)打听了少信息:这里每人多的一亩地,少的五六分地,一般七八分地,相当于每人能收二百多斤麦子,(我总觉得这个数据不可信)吃都不够,大人只好外出打工,挣钱买口粮贴补;每家一般有十几棵苹果树,每棵树能结2.7袋青苹果,约170斤,每斤三毛几,(我沿途看到的最高的是“好的4毛”)也就是一千块钱吧;青苹果不能吃,用来榨果汁;收购青苹果跟炒股票相似,买下来就看行情,遇到合适的价格和走势就卖到榨汁厂;公立小学不要钱了,但据说水平很差,老师也嫌待遇低不大乐意教书了,家长学生都只好选择私立小学;这家学校里幼儿园每学期约200元,包一餐,周六、周日不上学;从幼儿园到小学五年级供八个班,近六百人,我进去看了一下,那教室、设备、环境,还不如我小时候上的旧小学,印象很深的就是院子中间拴着一只大山羊,这里的孩子啊

在那里歇到三点多钟,然后一直骑到了江苏省境内自诩“全国养鸭第一镇”的大沙河镇。这里的省道比我见过的大多数国道都好,只是恁宽的公路上车辆极少。

找了个四块的“单间”——双人间,老板说不再安排人进来,如果住两块的,就直接把我插到那个五人间。洗了澡,(终于正经洗澡了!)洗了两套长装,换上了短装。洗衣服的时候面前跳过一只癞蛤蟆,戏问老板“这只青蛙是不是您养的”,小孙儿急忙跑出来拿根棍子很熟练的把它扒进了厕所粪坑里了,他说癞蛤蟆很毒;拧衣服的的时候,一直不知什么虫子袭击了我的膝盖,惊得我一哆嗦;勉强愿意上厕所的时候竟然看见一只很活跃的壁虎;在房间的另一张床上打死了一只天牛大小的很坚强的虫子;右臂不知被什么虫子咬了一口,搽了两遍花露水还痛痒难当——这里真是蛇虫鼠蚁,样样俱全。唯一好想一点的是老太太帮我开了脱水机,明天可以穿长裤了(长裤口袋多且深,放钱和其他东西都方便些);还有就是老太太说愿意给我一块海绵包车座,她知道我肯定硌得慌。只好这样了。

后天要提速了,明天要把车检修一下,下午发现骑着不是一般的费力,肯定有毛病了。洗完衣服已经九点半了,吃了剩下的五个小煎包,权当晚饭。但愿明天早上别像前几天那样至少排两次:那个鬼“厕所”,打死不上。

今天天气够热够晒,昨晚买的打火机估计是在朱楼镇那儿爆炸了:我还以为轮胎炸了,吓了一跳。

别了,安徽!别了,没要我钱的修车师傅;别了,夸我“小伙子,你真有良心1的两位老大爷;别了,五元一晚的单间安徽人真好,怪不得能出小香那么好的娃儿。

已经11:11了,睡吧。

2016.7.22Sun.第十天晴(补记于次日上午)

早上捣腾完了,出发的时候还不到六点,路上一块二毛钱称了半斤油条。车子吱呀得不行了,费力得要命。找了个师傅问了一下,又没检查出毛病来,加了点气继续赶往莘县。在县城里找了个早点摊旁的铺子修车,先把前车闸弄了一下,试车还是吱呀。去点了碗豆浆把剩下的几根油条吃了,(不小心掉了一根)师傅也吃完了——查不出毛病!我问有没有可能前轴坏了,师傅卸下轴来查看,真的坏了!换了弹珠和轴,真的不吱呀了!五块钱。向师傅讨了坏轴做纪念。

喝豆浆的时候,百米远处有一队人在跳手语舞《感恩的心》,颇受震撼,久久不能平静。开始以为是格力的,折回去才看到是海尔的,找了个职员确证了一下,原来海尔的员工每天

上班前都要跳《感恩的心》——中国的企业还是有前途的蔼—我得意地告诉她我也会跳。

十一点一刻在一座铁路桥下眯着了,醒来刚过12点。于是赶往前面找食吃。在路边餐馆叫了一晚素面(今天要斋戒一日),堆满满一碗,没有一斤也有九两,竟然吃得打饱嗝了——才两块钱;大概一点半又带上五个馒头上路了。老板的儿子是曲阜师大的,知道柳林镇的武训祠——终于有人知道了。

一口气奔到了柳林镇,推车转了一圈,没找着,又上了省道从北边绕回来重新找,(柳林镇不是那种从路中岔出一、二条街道的镇子,而是傍在路旁;古镇还没有彻底开发,柳树、屋檐略留些古风,但灰尘很大,店面建筑和人的言行表情都很有浮躁的气息:给我的感觉是小镇“发育不全”)终于在这个简直有些“荒凉”的小镇上找着了“义学第一塾”,栅子门里面也有不少“武训”字眼,心想就是这儿了。

门上挂着“闲人免进”的牌子。我进了门之后在保卫室门口踌躇不敢向前,不知要不要通报登记什么的。迎面走来一个正在此支教的大学生问我来历,保卫室也有人喊我了。即便听说我是骑了十天的车来拜祭武训先生,保卫依然把我界定为“免进”的“闲人”,还说外来人员只有在县委领导的陪同下才能进入校园——好在这位高有涛同学帮我说情,保卫才勉强允许我进去参观一会儿。

高带着我走在直往正中央武训祠的主道上,两旁立着二十来块民国时期军政要人和学界名流题词赞颂的石碑:冯玉祥、于右任、郁达夫、陶行知祠堂是关着的,一般只有领导来了才开门。祠堂后面是武训先生墓,(据说此墓被发开过,有尸骨,穿着黄马褂,所以断定是真的——只是尸骨在闹政治时期被焚了,)这是根据武训先生遗嘱“死了也要听孩子们的读书声”才下葬在此的。再后边就是武训小学,外观和别的中心小学差不太多。

我来到墓前,默哀了几分钟,鞠了三个躬。接着我们来到了主道东侧那座港人捐建的“武训魂”亭,亭钱石碑上有季羡林、任继愈题的字。亭子中央大圆柱上镌刻着“武训兴学歌”十六首,大多看着很熟,还是选抄了两首在笔记本上。这时高的十来个同学也来到亭子里,和我相互问候了一下就到镇上去耍玩了,只是辛苦了高同学陪着我,把这难得的周日半天休息时间给耗掉了。原来武训义学是聊城大学文学院的德育基地,他们这帮06级的学生正在这里进行为期一周多的支教,后天就要离开。他们今天上午到祠堂里面参观过,照了相片。我们互换了Email,他说会传几张照片给我。真是感激不尽,只希望以后我也有机会接待他了。

西侧是武训幼儿园,还有一个嘤鸣园,名字是费孝通取的,典自《诗经·小雅·伐木》“嘤其鸣矣,求其友声”。嘤鸣园里筑有一个台子,中央是武训先生行乞的全身像(别处一般是半身铜像),由下至上环绕着宣扬武训精神最有贡献的人的石碑,镌刻有相关史料——最显要处当然是陶行知老先生。

我们又隔着祠堂窗户窥视了一下里面的陈设:正中是武训半身像,两旁是那副“线头缠出千秋业,豆沫长留万古香”的对联,墙壁上挂满了“行兼孔墨”“千古奇丐”之类的条幅。厅中的展板看上去主要是《武训画传》的图文。据说里面还有他老人家当年行乞的用具,但窥不到。听高说,山东省有人提议斥资二亿,依照孔陵、孔庙、孔祠等大举兴建武训纪念场所,但考虑到依托柳林这么个小镇不知何时才能收回成本,就作罢了。我心想:武训先生过了多少年才收回办义学的成本?高还在为我鸣不平,说我千里迢迢慕名来朝拜,竟不能进去看看,而领导们玩着就来转一遭。我说其实我已经很满足了。

挥别时已经四点多了,真不想改变原计划去临清市——那样既会使行程显得仓促,也会太累——但还是出发了。骑不多远,突然看到一个标牌“由此1.5公里武训故里”,于是折了进去。(我也本准备去武庄的,只是看到武训墓自在崇贤义塾,武训先生又无后嗣,怕无处纪念,何况路未必好找。如今近在眼前,且有名目,不由得不去。)

村口大门横写着“武训故里人民欢迎您”,正面对联“舍身办学比泰山还重,为国兴教

与日月齐辉”,背面对联“铁肩钢骨担教育大业,碧血丹心育时代精英”。向第一户人家问了宅所:百米远处左拐即是。他们说常有人来问路,但都是开着小车来的,只有我是骑着自行车来的:他们看着我挺乐的!

拐弯就第一家问路,老爷子颇怀防备地问了我的来历,竟告诉我就是他家,于是引我进门。客厅跟我们寝室差不多大,也是几桌上供着武训先生的半身铜像,只是上面多了一幅他老人家壮年时期的画像:估计是画家按心目中的美好形象画出的,豪情万丈,义薄云天,还非常俊朗,呵呵。墙上挂满了条幅,还有很多重叠的:条幅的内也与祠堂里的基本一样,但真迹在祠堂;新中国的一些不很珍贵的题词到是有很多“孤本”在这里。几个小柜子贴着墙摆放,所以客厅显得很宽敞。西南角有一台旧的大彩电。

武大爷在主位坐定,我舍了大凳子,自己搬了个小凳子坐下聆听教诲。老爷子是武训先生的大哥哥的四世孙,已经七十四岁了,几十年前做过民校的老师,后因为武训先生,说是政治成份有问题被打倒了,此后一直务农,每年种些小麦、棒子。老爷子的大儿子(也就是屋主)也来一起聊,感觉他对很多学者、政客的掌故虽然并不很了解,但多少有些喜欢卖弄——还好,不至于引起我的反感。武大娘在旁边说了好多次让我回学校后找我们的校长——或著名书法家,或著名教育家——题幅字寄过来,屋主也说了几回,(他们想争取上面拨钱在屋子旁建一个专门的武训纪念馆所,也好让家居清静一些;多一幅字就多一分砝码,)我不可能答应,又怕他们凉了心,只好故意糊弄,委婉推辞,最后还是“残忍地”告诉他们:我们校长也算不得学界名流;季羡林、任继愈他们在学界比谁都著名,要是题字有用,也等不到现在埃武大娘习惯性地失望了一会儿也就好了,看得出她对这个本来也没抱太大希望。屋主送给了我一份《弘扬武训精神,修复武训故居》的申请书,这是他弟弟起草的,刚好用完三张A4的纸。

武大爷倒是满骨子刚气,时不时愤怒地发出对贪官污吏的谴责,说县里经常借“恢复武训先生名誉”的名义找上面要很多钱,但都没有用到这上面来:“他们只知道打着老爷子的旗号自己发财1而且一口一个“老爷子做了那么大的好事”,很明显武大爷对武训先生尊敬得更虔诚。我觉得武大爷真是“可爱”。看到我竟然知道那么多的武训先生的事迹,他们也颇为惊奇——我偷偷乐着:也让你们看看啥叫新时代的大学生!

他们拿出了一本用于访客留言的抄写纸给我,我写下了:“为您折服1一年多只用了几页纸,还有些是结伴而来同一天留的言,看来并不是经常有人来这里,我前面的那位还是半个月以前来的。屋主说政府对他们没有任何补贴,但武大爷说屋主在武训纪念馆有个虚职,每个月可以领160块钱。少是少点儿,但算起来他怎么也不吃亏啊;再说家里有六亩多地,我看到内院里还有一辆很不错的农用车,日子也不会难,知足吧——也不禁感叹起来:武训先生生前没有亲友能沾他老的光,死后还是没人能沾上光。

转眼到了六点多,也实在没什么话题好说了,于是告辞。临走前武大爷领我到外院看了看一块孤零零的纪念碑,还说这就是他为“武训故居纪念馆”留的地,只等上面拨钱下来了。我以湖北人特有的刁滑说了句:“等我将来有能力了会帮点忙的吧,只是但愿等到我有能力了,这里早就什么都好了。”其实有后人现居才有所谓的“故居”,目前这样也挺好的。

回柳林镇找了一个5块钱的五人间,我问接待我的小妹妹(高二学生,老板的孙女)晚上一般有几个人住进这间,她笑着说一般没人祝我才放心住下。安顿下来了出去吃晚饭,两块五毛钱炒了一盘醋熘豆芽,斋戒成功!(计划斋戒一日,以表诚心。)炒菜之前活生生啃了两个馒头,余下的都就着豆芽吃了。

房间里有一台效果很差的彩电,随便看了一会儿;又看了一会儿地图和书,已经十一点了,睡吧。

2016.7.25Wed.第十三天晴(后补记)

早上三块钱吃了一碗汤面,很不咋地,似乎沿途越往北物价越高,东西越差。八点过一点出发,没几分钟发现离沧州只有126km了。估算一下,如果今天在极速狂奔个九十公里,那不是刚好提前一天到达泊头市了?我并不想加速行程,但行程已经被加速了。

在德州颇费了些工夫,终于绕回104国道了。径直到达“河北境”,在此处解决了大急,竟惊奇地发现在此有大量“遗迹”。总共休息了不到15分钟,继续往吴桥县进发。骑着骑着看见前面自行车后座上有一个非常可爱的小女孩,坐在一个装了一半的蛇皮袋子(后来知道里面装着些衣物)上,东张西望,左顾右盼,又嘻嘻哈哈地和载着她的父亲说话。我跟她打招呼,做鬼脸,把她逗乐了。(几次遇到这种情境,我总是这么闹,呵呵。)她伸出手来想我跟她牵一下,但要完成这个动作难度很大,因为我不想惊动她爸爸,够了两次没够着,示意她不玩这个了。

两车等速前进,自然还是让她爸发现了,可他却笑着问我去哪儿,我说去沧州,他们竟异口同声说“我们也是去沧州”。于是我们聊了起来。原来他们是昨天从衡水出发,要回到吉林省梅河口市去。这位江叔叔中等身材,黝黑健壮,穿着短裤皮鞋,打着赤膊。他今年三十九岁,在衡水给私人押车,就是在司机因吃饭什么的离车时留在大卡车上照车,每个月600块钱。小婷(化名)妹妹今年五岁,在衡水上幼儿园每月就要花200多,所以根本不可能有积蓄。前几天因为车主肇事被关起来了,他的工钱也就泡汤了,现在只好带着女儿回家。但又没有钱搭车,只能靠这辆自行车往前捱,每天尽力多赶些路,等到手里仅剩的7块钱用光了,就把自行车卖掉凑火车票,估计还要骑两天车。(江叔叔说他的车多则可以卖二百,少也有一百;车是很好,崭新“红旗”,全身的不锈钢,但我依然不敢太乐观;看他对此一带地理人情都很熟,只但愿他是对的。)为了克制花钱,他把那一张5元的一张2元的“大票”交给小婷收着。他们昨夜是在人家的雨搭子下度过的,今天还没吃早饭,于是我说请他们在前面吃顿午饭。

在吴桥县找了家面食店,我问小婷想吃什么,饺子还是面条?她却说想吃冰棒。我说待会儿我再请你吃冰棒,先吃饺子吧,要不然肚子会痛的。于是点了两碗面条、半斤饺子。就在等的当儿,我们又聊起来。他似乎对白芳礼老爷爷的事迹并不感兴趣,我也就没怎么说。我问小婷她妈呢?江叔叔说她两岁的时候就没妈了,就他们父女俩,自己也是五岁就没妈了。我不禁动了恻隐之心。想小婷一直显得那么天真烂漫,无忧无虑的,辛苦自辛苦,但估计父亲并未让她意识到处境的艰难——不管是长期的,还是眼前的。不一会儿,小婷竟然拿着一袋冰棒过来了。江叔叔顿时躁得直打转:“我*他妈的,这小孩,几个钱几下就被她花光了1与其说是气,不如说是急:毕竟平心而论,一个5岁的小女孩想吃根冰棒实在不算过份的要求。我忙打个圆场,说算我请她吃的,还说小孩的体温本来就比我们要高些,可以原谅,也温和地批评了她不该饭前吃冰棒。

我和江叔叔很快就把面吃完了,小婷吃了二三个饺子就吃不了了,剩下的都打包了。午餐总共十块钱,我又给他们买了两块钱的烧饼,“报销”了冰棒(一块钱)。我拉过小婷,给了她十块钱。江叔叔还是看到了,说,“你不要再给她钱了,”也并未拦阻。其实我当时也舍得给他们更多,甚至可以帮助他们全程的盘缠,但没必要:他们应该有自己的故事,有自己的回忆,也有自己的荣誉;否则,“美好的人间”怕要显得太无趣。这也印合了我的艺术观,也是济世观:我愿做一盏灯,照亮一段幽暗的路,给偶过的行人提供些许方便,但路仍归他们自己走,体验是他们的,感悟是他们的,荣誉也是他们的;而不愿做一辆车,装着昏睡的乘客,从轮回的一处腾挪到另一处。我也相信我的微薄之力已经对他们很有帮助了,起码可以保证他们两天之内不用挨饿。

大约十二点一刻吃完午饭,接着往东光县进发。三个人依旧是有说有笑,其乐融融。

骑了一段,看见道路的另一侧翻着一辆农用车,一群人围着车捣鼓,旁边坐着一个颓丧的受伤者,整条膀子都刮得见了肉,猩红猩红的,在流血。我对江叔叔说,咱们现在至少比他幸运,毕竟咱们还健康,身体是完整的。说的是“咱们”,其实是说给他听的,毕竟我没有什么不幸需要别人的“更不幸”来安慰。

我们也没停下来看看,只是往前骑。我说小婷困了的话可以趴在爸爸的背上睡睡觉。江叔叔说不可以,怕她睡着了掉下车去。果不其然,过了一会儿就看见小婷在后面左摇右晃的,像是在打盹。我急忙赶上去,确认了她睡着了,就告诉了江叔叔。江叔叔猛吼了几声把她喊醒了,我这才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一股本能地流出的怨意。我说我们还是停下来休息一下,让她睡二三十分钟吧,小孩子需要睡的时间比我们长。往前好远也没找到合适的地儿,只得找了个排水渠,我在两个水泥墩子之间架起了一张“硬腿床”,让小婷睡在上面,刚好只多出了一双脚,也没有哪儿硌着了,正好。看了表,一点一刻,我说只能睡三十分钟。

没一会儿,小婷的腿开始时不时地抽搐一下,我也看到有几只大蚂蚁在我脚上爬,于是轻轻示意江叔叔看看有没有蚂蚁在咬她的脚。江叔叔生硬地脱下了她的拖鞋,动作很粗,急得我赶紧叫停,算了算了——不禁为小婷伤怀:得不到母亲温柔细致的关怀;父亲没有了女人的滋润,比一般的父亲更缺乏温柔,何况是一位从小缺少母爱的父亲?偏偏小婷又是个女孩,将来谁能培养她温柔细致的品质呢?看着小婷安然睡在自己腿上,又为自己感到欣慰:起码我将来不至于做一个太差的父亲吧。这时才仔细打量小婷:短发,米黄色的连衣裙,脸上和身上都有些脏,睡得很香

江叔叔在三米远处抽烟,活动,歇息,还抽出我的茶瓶子喝了一半,我就把瓶子也送给他了。

一直到一点四十都没感到有什么,正想让她多睡一会儿,腿开始砝发麻了,但我还是想坚持一下。江叔叔过来说:“她也睡够了,你的脚也受不了了。”不待我分说,一把拉起了小婷,正好一点四十五。小婷“意犹未颈,竟停在我脚脖子上坐了近十秒钟,差点掰断了。我也一时难受得叫了出来,等她起来了一个劲地揉腿。小婷这一下闹脾气了,和江叔叔在停车子的地方犟住,我坐着边揉腿边帮着哄小婷,不一会儿又一起上了路。

在一个失修的路段,江叔叔依靠车子的优势先我而去了,而我怕颠坏了车子,下车推了一分多钟;上车后狠命追了几公里才追上,此时小婷又恢复了先前的笑容。这时才感觉到腿吃不消了,想到我今天只到泊头市,而他们要去沧州,终有一别,不如就此作别吧。于是让他们先去,自己留下来歇了歇腿。

十几分钟后继续赶路,在东光县补充了一碗素面,几个小包子,一口气到了泊头市,已经快六点了。(沿路有十几里的水流一直散发着臭皮蛋的气味,差点没熏死。)算了一下,前面十二天住宿总共花了62块,这次找的不能超过8块;也暗自计划:如果六点半还安顿不下来,就骑到前面十里远的文庙去歇(那就突破一百公里了)。好在按时找到了住处,(而且还提前找到了272省道,)五块钱的多人间。出去上了一个小时网:发平安信息,学《感恩的心》,查晏阳初乡建学院的信息,还查了火车路线、车次;都做完了,刚过一会儿,就定时关机了,呵呵。

又去吃了一碗面,(今天的四碗面,只有这一碗是及格的,)回到住处,发现房间里又多了一个人,还在很大声地放电视,找老板换到了八块的小单间。本来准备看书写日记的,但沙特3:2战胜日本的比赛实在是太好看了。看完了,拿地图出来查看梅河口是在哪儿——我的天,从沧州到梅河口,和从武汉到沧州差不多远!这才后悔给小婷的钱太少了,但细想一下,这其实并不影响我给她多少钱,因为江叔叔只准备再骑两天,上车就好说了。

现在只祝愿他们能遇到更多更慷慨的好心人,祝愿他们的车卖个好价钱,祝愿他们一路走好

后记:后来在沧州火车站看到去梅河口市的普快硬座只需要八十几块,(小婷是免票的,)才安心下来——他们完全可以卖了车从沧州坐火车回家。

2016.7.26~27(大结局)晴

早晨不到六点起床,排,洗,吃了一碗豆腐脑、两个小烧饼(很不好吃),带了两个,加了气,整理好,出发时大约七点。

离白贾村只有三十几公里,九点多钟就到了。沧县这一带是“全国金丝小枣生产基地”——郁郁葱葱、一望无际的枣林——白贾村就泊在这里。

村里的路主要由红砖铺成,驱车沿路看了一下,确实能很明显地感觉到农村清静的氛围和比南方农村更舒缓的节奏;看见的人不多——他们都对这位不速之客表示惊奇。几位老爷爷在一家小屋前聚着聊天,打转的时候,我才向其中一位长者说明了来意。长者却告诉我,白芳礼老爷爷葬在天津,他的子女也无一留在村里。(看来我的信息有误:我似乎看到过白爷爷迁葬回乡的文字,又想到落叶归根,所以连怀疑也没怀疑一下。)我不想去城市的陵园祭奠一个人,因为我感觉他们的英灵不在那里;一时又不知如何是好,只是问了白贾村小学在哪里,准备看看学校就走。他们指着告诉我学校在路口南边,我可以先往前走一段再问。于是推车返航——一股悲凉涌上心头:难道就这样不到一个小时,就离开了向往已久的“终点站”?

我也知道学校不远,但路不好找。前面有一个包子铺,正好饿了,就去买包子,准备顺便问问学校怎么走。包子还得等几分钟,老板一家和几个等包子的客人就问起了我这个陌生人的来历。我如实说了。他们倒是惊叹不已,反应比刚刚那几个老人强烈得多了。他们还告诉我,“芳礼老人”的事迹在村里是无人不晓的。我对面吃包子的那位打着赤膊的胖叔说吃完了他带我去看学校。

等我吃了1+1块钱的包子,胖叔也吃完了,于是带我去学校。我们也就聊开了。村里八九成姓白,一成姓贾;只有几家小姓,都是亲戚户,胖叔姓王,恰在此列。白芳礼老爷爷的弟弟和弟媳在村里,今年都是八十九岁,王叔叔说看了小学后带我去拜访一下他家。我说怕两位说话不方便,要不还是算了吧,无端打扰两位老人家不大好。王叔叔说,方便,两位都还挺健朗的。但我实在想像不出八十九岁能怎么个“健朗”法,暗自不想去。

因为是暑假,学校是关闭的,所以只能在外面看看,往里面窥窥。大门旁有几个水泥乒乓球台,下面是泥土地面的篮球场,场地上晒着些玉米秸子,有一个高中生在投篮;里面都是平房,院子宽敞干净。我又围着学校院墙跑了一圈,感觉学校的设施条件只能用“不差”来形容。回到门口和打篮球的学生互相喊着搭了几句话就没说什么了,毕竟王叔叔正等着我呢。我不停地谢谢王叔叔,准备就此离开,还是拗他不过,只得答应去白芳文老爷爷家去拜访一下。

说来也巧,正好白爷爷的重孙女(比我还大)骑电动车载着个赤裸的小男孩儿转弯经过咱们面前。王叔叔说着说着就过去夺了她的车,叫我跟上。没骑几步路就遇到一位大妈站在自家门口,王叔叔没停车,好像只说了一句话,大妈就领会了是怎么回事,笑着招呼我“待会儿来我们家吃饭”。呵呵。

白爷爷家门关着,听邻居说是老两口又到村北头打牌去了。我当然不想打扰老人享清福,说还是算了吧。可王叔叔叫我在门口等着,他马上就去把他们喊回来,接着一溜烟去了。

刚刚那位姐姐抱着光溜溜的小男孩儿接踵而至,原来她还未出阁,小孩是她弟弟。(我还以为)刚才那位“大妈”也来了,她是白芳文爷爷家的二儿媳,是那位姐姐的亲奶奶!这叫我怎么看得出来!

王叔叔骑车转来了,说两位老人正在回来的路上。估摸起来,这段路对老人不算近。我跟大家聊着,不时往巷子里探一探;看到几十米远处一位老爷爷一路小跑过来,我问这位是不是,他们说是,于是我急急跑去相迎。老爷爷不用我扶,行动自如,简直“健步如飞”,很快就和我一起走到门口;老奶奶因为前几年动过大手术,(否则更“健朗”!)身体没那么好,走路要拄拐杖,行动慢些,还在后面。我于是跑到巷子里接老奶奶。接到了,老奶奶无奈地对我说:“我不认得你啊我还以为我大儿子回来了呢我听不懂你的话”我当然还是一个劲的说:“真的不好意思,耽误您玩牌的时间了,还让您走了这么远的路”我搀着老奶奶慢慢地走着,努力减缓她老略显急切的步伐,等我们的步子平稳、一致的时候我才突然意识到,这也许就是几十年后我生命的节奏,而这种微妙的感觉,我只是在搀扶我外婆的时候才体验过

等我们进了门,王叔叔就“潇洒地”离开了,我不停地致谢。我们进了二老西边卧室去聊天。老爷爷奶奶坐在大床上,那位姐姐和小弟弟坐在大椅子上,我让二奶奶坐下后,掇了凳子坐在二老跟前聆听教诲。白老爷爷说话很少,看来是“敏于行,讷于言”;老奶奶只是偶尔能听懂一二句话,在那里一个劲的说“我听不懂你的话”,还问别人听得懂我的话吗;那位姐姐说我讲的是普通话,都听得懂,是老奶奶耳朵听不清,不是听不懂;老奶奶还是说听不见,也听不懂,问白老爷爷;他老人家也说听不懂,又说有的听得懂;二奶奶也不大说话,只是偶尔也和那位姐姐当当“翻译”。我感觉他们的语言基本上就是普通话了,除了有些名词我不很熟,理解起来没有障碍。唯独称呼最让我头疼,比如“白芳礼老爷爷”说出来又觉得犯了名讳,叫“白爷爷”又和这位老爷爷分不开,叫“白大爷爷”又听着别扭;那“二奶奶”,现在这么写当然没问题,当时叫“奶奶”觉得把人叫老了,改叫“大妈”,又发现在辈分上占了那位姐姐的便宜想我小时候也算谙于此道的,后来只顾着读书就生疏了,现在无所适从。好在我并不用说很多话,老奶奶说话时间最多,幸福地说着自己有多少孙子,有多少重孙,有多少重孙女,整个乐得开了花!

老奶奶让老爷爷去买菜,好做午饭。我忙拦着说我马上就走的,他们都说这么远来,急着走什么呢?我又说刚吃过包子,老奶奶却说:“我们自己也要吃饭埃”我无语。

二奶奶本来想去买菜的,拗不过老奶奶,还是老爷爷去买菜了。二奶奶也回去打理自家事务,说等会儿过来做饭。老奶奶说话很费劲,时间说长了就气喘吁吁。我于是让老奶奶休息一下。这时有人买来一纸袋煮得很烂的豌豆,似乎知道老奶奶喜欢吃这个。我为了自己不吃,不停地哄着喂那个小弟弟,一颗又一颗;可老奶奶竟然亲自递一颗豆儿给我,让我也吃,我只好吃了一颗;待会儿老奶奶又递一颗给我,我又吃了一颗。

过了一会儿,姐弟俩的父亲——也就是二奶奶的大儿子——也来了。他好像还是那位姐姐打电话叫来的。其间还陆续来过几个年轻人,都是来看看我这位“湖北的客人”的,看了就走了。想到自己如此“扰民”,真是罪过。我拿出一份白芳礼老爷爷的材料给他看,他看了后不容商量地说:“你来了,就在这里住几天!你能崇拜我大爷爷,也是我们的荣幸。”说得我简直无地自容!我说我马上就要走,打扰老人家我感到很过意不去。他手上加了个摁的动作,说:“别说走!住几天!就这么说了1又对我们说,“我现在还有事,我下午才回来。”他看来也是忙里抽空过来的,说完就走了。不知几时,那位姐姐也牵着弟弟走了。

我扶老奶奶到厨房旁边的房间里去和二奶奶一起包饺子。馅儿用的是韭菜鸡蛋。老奶奶动作依然利索,包的饺子还是带花边的呢,很好看,估计口感也会好些。二奶奶尽管自己也已经是有好几房媳妇的婆婆了,在老奶奶跟前却一直都低眉顺目的,极尽媳妇之道;也并不是说老奶奶严厉——她老连说话都不用大声,就会于些微处透出一种自己都察觉不到的威严,那种历经数千年传承下来的“天经地义”的威严。这种威严是我在别处从未见过的,现代生活中看到的更多是“婆媳过招”,却很难想象我身边这二位“过招”的情景。

我包饺子的技术只可以在爱心社的娃儿们面前卖弄一下,又怎么敢在关二爷门口耍大

刀呢?恰好老奶奶说那个房里的大落地扇是坏的,(晚上才发现其实是好的,)我就给老奶奶摇扇子,不至于太尴尬。

因二奶奶在这里,家中无人做饭,二爷爷下中午班后自然来了这里。老奶奶让他去买了三瓶冰冻啤酒,还非得让用她老的钱,呵呵。我们突然意识到好半天没看到老爷爷,我急急满屋子找,发现老爷爷躺在开始坐的那张床上,头昏,看来是刚刚累着了,热着了。罪过,罪过。我忙取出清凉油给他老抹了。他老后来说太凉了,不愿再抹。

饭前开西瓜,被劝不过,还是吃了。午餐很丰盛,一盘蒸咸鸭蛋,一盘卤煮花生米,一盘油煎火腿肠,还开了一大罐菠萝罐头,都是大盘装的。我们四个人先吃,二奶奶还得煮饺子,我想至少自己可以等二奶奶一起吃,借故跑去厨房看看,二奶奶笑着催我只管自己吃不必顾她,又回来,捱一会儿,又去看,又回来,还是捱不过大家劝,动了筷子。至于喝啤酒,我不敢造次,只说不会,结果三个人共喝了一瓶。我吃得很拘谨,几位长辈不停地给我夹菜,结果让我更拘谨。吃饭的时候我才注意到,老爷爷和白芳礼老爷爷长得真是太像了,连神情都有很多相似之处,只是更瘦些罢了。

我去帮忙把饺子端了进来,二奶奶终于上桌子和我们一起吃了。饺子是捞出来的,干吃。我问老奶奶这一带家里是不是经常吃饺子,他老说平时都吃馍,饺子包得多麻烦,只有来了客人才吃——毫无疑问,我面前的这无桌疑是招待“贵宾”的,惭愧,惭愧。席间都要我在这里住几天。其实我也真想住一晚农家,(在李庄的那遭我可是肠子都悔青了,)而且我的车还得送出去,吸取了上次的教训,我推辞着推辞着就妥协了:“只妆一晚。

饺子很多,剩下了好些没吃完。但我还是没敢吃到饱,五六分吧,要不然呵呵。我帮忙收了碗筷到厨房,又把饺子汤端了几碗过来,“原汤化原石”。

吃完午饭,老爷爷奶奶要午休了,二爷爷也要去上班了,我跟这二奶奶到她老家里。我硬是没让她老把有电扇的正房给我休息,她老只得收拾了客厅里的那张床(用帷帐隔开)给我,我也让她老早些休息一下。二奶奶是一个非常和蔼可亲的人,说话的时候总是亲切又热情地对人笑。

太阳可以从窗户晒到床上,确实热。但“心静自然凉”,主要在于调节心情嘛,效果也确实蛮好的,呵呵。我看了几页《太上感应篇》,有困意了,就睡了。

午睡醒来,二奶奶切了西瓜给我和那个赤条条的小弟弟吃,然后给他穿了衣服、凉鞋,用三轮车驮他去省道旁的枣厂里看他爷爷,我也骑车跟去了。我们又去隔壁的管件厂,厂长就是刚才那位雷厉风行地留我的大叔,也就是二奶奶的大儿子,小弟弟的爸爸。厂里有好多狗,我们一去就对我们乱吠,二奶奶用长篙格挡着保护我往前走。

白大叔办公室里开着空调,很凉快。看到小弟弟一来就有冰棒和大包的糖吃,我不禁想起了小婷妹妹。白大叔正在几种处理电话,十来分钟接打了十几个:一会儿说沧县,一会儿说白贾村,一会儿说管件厂,一会儿只称姓,一会儿只道名——愣是没两次一样,听着真好玩。我说了说话,又翻了一下《燕赵都市报》,说是连方便面都涨价了,好在我早就不吃方便面了,没甚干系。

坐了二十多分钟,白大叔高兴地告诉我,他沧州的“大大”(也就好似他大伯)回来了,于是我们到村里去。

老爷爷奶奶房里挤满了人,欢天喜地地拥了一对“中年”夫妇(一看就知道很有知识)坐着,看大家说话的情形,我猜出这就是老爷爷奶奶家大房的儿子媳妇了。但总觉得别扭:说他是白大叔他大哥,我勉强还信,毕竟有人保养得好嘛;说他是二爷爷他大哥,叫我在心里得转多大个弯啊!他们已经知道了我这位“来自湖北的客人”,而我不敢乱叫,只是恭敬地致礼:“您好1“您好1

他们叙些家常,偶尔也带着问我一句。其间时有人来,又有人走,每次进来人我就马上起身,一起身又被叫坐下,害得我在那里像个弹簧一样!直到该做晚饭了才散,这里也开

始造饭了,二奶奶送来了一把豇豆,还是那样温和地笑着。

白大叔他大伯(我是在不知道改叫什么)邀我出去走走聊聊,还带上了六岁大的宝贝孙女去抓蚂蚱。我们来到了学校旁边的一块空地,地面上稀稀拉拉地长些荒草。小妹妹在一旁抓自己的蚂蚱,动静里都散发出血液里浓郁的乡土气息。她爷爷说,小孩子在农村里度过童年比在城市里好,更贴近大自然。我说我一直都这么想。他说到他今年六十六了,(你六十六,我还四十三呢!)我说您保养得真好,他笑了。我接着说您这个家族出寿星啊,而且都还挺殷实的,真是“前人积德,后人有福”啊!然后我们很自然地说起了白芳礼老爷爷。

他说他在天津读大学时和白芳礼老爷爷(也就是他大伯)相处过六年,老人的人格给了他很大的影响和帮助。老人的一件棉衣,补丁加补丁不知摞了多少层了,重得提都提不动,家人偷偷把它扔了,买了件新的,一向平和的老人知道后,竟然破天荒地发了一顿脾气。也许正是一辈子的奉己以俭,才能酝酿出那般待人以宽。

我说我前几天也去过武训故里,我觉得老人和武训先生的精神正好是一脉相承的:两个人都是用最简单的方式帮助穷人的孩子上学读书,一辈子坚持到底。他说老人和武训先生一样也是没学多少文化,虽然自己很努力学习,但还是把“柬埔寨”念成“东埔塞”,毕竟老人把时间都用于帮别人接受教育了嘛。他还说了一些老人还小的时候的家事,估计是记者、编剧、导演们采访他的时候他都没说过的。

他说,“农村里招待你也没什么好东西,你自己就放大方些吧,我看你总是很拘谨的样子。”我说我也没办法啊,大家年纪都比我大,长辈站着,我总不能安心地坐着吧。他呵呵地笑道:“确实,都是长辈。”

他孙女不怎么会住蚂蚱,于是他和我各抓了一只让她拿着玩,结果还从小妹妹手里逃了几次,又被我们重新抓回。

打转回去,快到门口时,他陆续碰到了几个晚辈,都是旧时玩伴的后人,闲扯几句“当初我跟你爸爸怎么怎么样”,真是惬意。我也趁闲问了一位热情的壮大哥(也是老爷爷奶奶的后人)村里头谁家孩子上初中需要一辆自行车,家里又有困难的,我明天可以把车送给他。(午饭的时候我问过,但老爷爷奶奶和二爷爷奶奶都不清楚。)这位壮大哥说他去问问学校的一位老师就知道了。

晚饭是在院子里吃的,主食是馒头、麦米粥,菜有凉菜、炒茄子等;中午留下的不多的饺子、咸蛋被大家推来让去的——足可见中午那顿我是被当作什么样的贵宾招待的——大概也是吃了个五成饱吧。

吃完饭,天已经黑了,我们来到中午包饺子的房里聊天,也是进进出出好些人,老的少的,还有个在海洋大学读书的孙女。内容无非是谁的儿子在外面打工找了个轻松又赚钱的活儿,谁的姑妈得了什么病差点死了后来怎么治好了活了多少岁,有时为某人和村里的谁到底是什么亲戚关系、谁谁今年到底多大年纪或者安徽在湖北的那个方位争论好一会儿,一会儿那个抓蚂蚱的小妹妹要吃方便面,一会儿那个漂亮的小女孩被蚊子咬了要涂花露水:一屋子其乐融融。壮大哥也来了,对我说那位老师是毕业班的,很了解班上学生的情况,已经找到人了;还说明天校长要过来,主持“捐赠仪式”,我差点背过去。我说不是“捐”,是“送”,最理想的方式是明天谁领着我直接把车推到那孩子家里去就完了——“低调”。壮大哥笑着说,你有你的想法,老师也有自己的考虑,毕竟这个事情不能暗地里做,还是要有人知道;当然你的想法他们也肯定会尊重的,尽量低调些。我一边说“能够理解”,一边致谢。我们晚辈一般不往中心讨论区插嘴,主要是听,我只是偶尔和壮大哥说几句话。过来好久才知道,壮“大哥”和那位漂亮的小妹妹竟然不是兄妹,而是父女!看上去比我大几岁的人今年竟然已经三十六了,小妹妹今年十二岁。所以说,看问题不能过多地依赖眼睛啊!

老爷爷奶奶以下这个家族共有三十多人,大家数了一下,竟然把十二生肖全占了!这时我也和他们一起笑着享受幸福。

快到十点了,大家开始张罗着睡觉。房间和床铺都很充足,我们两个“男客”就在这间房睡。刷牙洗脸擦身子完毕,我穿上了那套短装,他让我不用穿了,就当自己家里一样,我只好脱掉。

我们睡在床上聊了起来,谈论不同时期的大学:学习,社会环境,男女生交往聊的过程中他竟然高兴得多次抱住了我:听说我准备当华师校长抱一次,听我说对教育见解抱了好几次,(我还没怎么说深入呢,)听说我不用手机也抱一次——说实话,抱得我真不自在,唉!我们一直聊到了凌晨一点多。

第二天我五点多就醒了。本来想早点起来,让人感觉我每天都起这么早;结果他让我多睡一会儿,农村里,起来也没有什么事做,干坐着,我只好又睡下。六点钟的样子,壮大哥(开始乱叫了,顾不了那许多了)领着那位毕业班的老师来了,我连忙起来接应。等我洗漱完了进屋来,他们已经聊得很开了,白大伯(这不能怪我,没叫“白大叔”已经是考虑到现实情况了)已经把昨夜我说的很多告诉了他们,所以我估计他们跟我说话时能看到我头上罩着一个闪闪的金圈——典型的“有志青年”啊!

没说多久,白老师就去通知那位学生了。我们抽空把小金狮抹得干干净净,像新的一样。吃早饭的时候,我发现老奶奶已经比较能听懂我的话了。她笑呵呵地告诉我这里把油条叫“果子”,因为以前的油条是心形的,(当然也像果子形了,)所以叫果子,而且又酥又脆;现在外面卖的油条已经都做成直的了,而且软塌塌的,没以前那么好吃,但名字还是延续了下来。

吃完早饭后,白老师带着校长来了,谈话中校长说他们镇上有个记者,我连忙打住,说要低调,只是小事而已。他却说:“你觉得是小事,我们不觉得这是小事埃俗话说‘千里走单骑’,你单骑都走了两千里了”好在有人帮着我说话,让他体谅一下我的心情,校长才作罢。

校长是带着数码相机来的,去学校前(那个学生正在学校等着)我们在院子里拍了几张相片。为了照相,老爷爷奶奶还特意换了衣服,理了头发。我想,二老照相时所体验到的幸福与满足,绝不是一照就是几版大头贴的丫头们所能料想的。有一张是专门为二老和我照的,难言的幸福啊!

我说送了车直接就走,他们说不是说下午才走的吗,我说要是刚好中午有一班车被我误了,那岂不是要多等一天?这个理由让他们没发劝留。我很快收拾了书包,有人递过来一大袋香蕉让我车上吃,我说我东西太多不好拿啊,结果他们还是塞给了我。(搭火车的人都很喜欢以此为由婉言谢绝送行的礼物,但似乎很少奏效,至少在我身边是如此。)老奶奶给我递过来一小袋桃酥,我还是推辞。但老奶奶似乎根本没听见我的话,只顾着往我包里塞。我顿时领悟:其实这里的绝大多数人,对于我这个“不速之客”到底是怎么回事根本不了解,也并不想了解;他们知道的只有我不是个坏人,而且是他们的客人,他们在尽他们的待客之道。我深情地向老人们道谢,道别,真有万般滋味在心头。

我背上书包,推着车,被白老师、校长、白大伯和壮大哥领到学校。昨天关着的门今天在欢迎我们。在学校办公室里,迎出了一个学生、一位父亲和一位阿姨;两个大人不像夫妻,原来那阿姨是值班员。阿姨笑着说她昨天从门缝里看到我了,我要是敲门的话她就会开的,可我转了一下就走了;她下午回家的时候,听到满村子议论我这个“湖北来的客人”,觉得应该对上号了。那位父亲有些沧桑,长得也挺壮实,我们扎扎实实地我了个手。那个学生叫小波(化名),马上读初一,今年14岁,身子骨看上去只有十一二岁,却有很多白头发,比一般的少年白头要厉害多了。我也把我的名字写给他——其实我并不想他记住我,我更希望“相忘于江湖”,但还是顺势写下了我的联系方式,让他有什么事可以找我。我只想跟小波说话,就言语一声,撇下别的人,领着小波出去了——看得出他们也正想让我们独处一下,

很支持。

我们来到校门口,坐在乒乓球台上聊天。我把钥匙交给他,说车已经是你的了,待会儿可以去试试车看好不好骑。小波有些老成,更有些腼腆,似乎很难“兴奋”起来,基本上是我问他他才会答。我问你妈妈呢。他竟深沉地回答,“走了”。我不好再问,但这已经为我们的谈话奠定了一个冷色的基调。我问他家里还有谁,他说他还有个姐姐读高二,家里的经济压力多来自于她的学费,因为他上学花费很校我又问他喜欢什么运动,他说喜欢打篮球,还喜欢乒乓球,而且都打得不错,我笑着说以后有机会我们倒是可以一起打打乒乓球,他说那好埃他说他成绩属于中上等,我问他对成绩满意吗,他说不满意,以后肯定要有进步。我说到了中学后,多注意和同学的交流,成绩反倒没那么重要。其实我是想让他注意学会从人那里获得快乐,因为这是当代教育的一个重大缺环,我们总是过多地强调从物那里获得快乐,给一代代学生不知造成了多少不良影响。即使考虑到他的接受水平,也不得不承认我表达得太烂了。

在外面聊了半个多小时,我陪他去试车。他只是很简单的踩一两圈就说好骑;我让他多试一下,他又踩一两圈说好骑:他可能有些拘谨,也感受得到他很喜爱小金狮——小金狮也确实很漂亮,很有诱惑力。“被我们撇下的人”正在另一间办公室里看白芳礼老爷爷的视频,是白岩松主持的《东方时空》做的特别节目。我们正好感到一起看;感觉老人的女儿有些“太配合媒体”了。

我说我要走了,背上包,(香蕉当然“忘了”拿,)他们说再多留一会儿吧,要不还是吃了午饭再走,小波他爸也让我去他家玩玩,我说还是算了吧,要是刚好这会儿有趟车误掉了,那我岂不是得多等一天?这个理由又奏效了。小波他爸还掏出钱来要给我三十块,(真是的,我又不是卖车!)校长说你就体谅一下小祁的心意吧。说完我们到校门口拍照留念。

校长住在镇上,今天是骑摩托车过来的,他让我搭他的顺风车去镇上。校长的车已经发动了,我边上车边和大家道别。几个人都说出了差点让我醉倒的话:

“我们村随时欢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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