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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野还有那些少年散文

时间:2021-06-08 10:55:40 散文精选 我要投稿

田野还有那些少年散文

  山在镇北,河在镇南,山南水北之间最好的田在河岸边。

田野还有那些少年散文

  清凌凌的小河水滋养着绿汪汪的田禾,禾苗们在高高低低的田坎上尽展着身姿,从早春的轻柔摇曳到深秋的飒爽。

  稚嫩到成熟其实也就是一个夏天的事儿。深伏的风从河面上掠过,裹挟着清甜、馨香,天地间溢满着田野的味道。

  我家的田少,点缀在这葱葱郁郁绿的汪洋中,几乎找不到。我常常望着这层层翠翠的绿,分不清到底哪片绿才是属于我的。

  冬子背着水壶和挎包,一大早就在窗外喊我。

  沿着小街转一圈,我们的队伍就庞大了。五六个少年打着口哨,像一群快乐的刚出巢的小麻雀,一阵风似地飞到小河边。

  清晨的田野露水莹莹,少年们是不会早去的,虽然出门的时候,嘴上说的是看田,但首要任务却是抓鱼摸虾。

  小河大概还在晨梦中,静静地舒展着身子蜿蜒着,少年们哪管许多,或挽起裤腿,或脱个精光,迫不及待地抢着下水。沁凉的河水从脚踝瞬间传遍全身,一个惊颤接一个惊颤,一波儿涟漪接一波儿涟漪。小河惊醒了,兴奋地飞扬起朵朵水花,扑溅在少年们朝气勃勃的脸上、身上,激起少年们一声连一声地尖叫。

  初升的太阳也来凑热闹了,热情一阵比一阵高涨,阳光在少年们和水花间绽放着绚丽的光芒,欢笑声、水花声飘荡在粼粼的波影中。

  太阳刚刚一竿子高,热气似乎是从地上长出来的,无影无形地升腾着,笼罩在每个人的身边。露水早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野草碧绿,簇拥着亭亭的野花,随着田垄间的小路一直向前蔓延、伸展。谷子、豆子,还有黍子,这些耐旱作物只生长在山坡的旱地里,在这里看不到它们一丁点儿影子。弥望的是满眼挺拔高挑的玉米高粱,马铃薯藤叶繁茂,胡萝卜缨子鲜嫩。一片片绵延起伏的绿连着绿,绿接着绿,绿到眼梢头,绿到了天尽头。

  少年们无暇顾及这路边的风景,天太热,脑门儿上沁出汗珠,心里只想着找个避暑的好去处。看田只是个借口,可以一整天在田野里耗着,没有人会说什么做得对,也没有人会说什么做的不对。玩疯了,跑累了,钻进萝卜田边的小林子里乘个凉,惬意由心底升起,快乐在脸上开出灿烂的花朵。酷热难挡的深伏天,大田里有这么一片林子,那是让少年们多么欢欣雀跃啊!林子是青子家的,虽然只是几亩田大的一片杨树林,在漫漫的大田里微不足道,但于少年们来说,已经足够了。烈烈的阳光在挨挨挤挤的枝叶间只洒下一些疏疏落落的光影,那些碧绿的叶子,无畏阳光的炙烤,竭力地生长着、舒展着,给每一个寻求它们遮护的少年们以清凉、舒爽。少年们不禁夸赞起青子爸来,青子爸属于那种懒人里的,不想春种秋收那么辛苦,也不想让清晨的露水湿鞋裤,更不想在大太阳底下锄田。他左思右想,唯一不招致乡邻笑话,又能躲避辛苦的劳作,就是种树了。大田里种树,相邻的田禾就遭殃了,首先就是最近的冬子家的田。树木汲取水分养料厉害,靠树木一侧的禾苗萎萎缩缩、瘦弱不堪,邻家积怨很深,冬子爸不言语,把玉米改种成了胡萝卜。大人们之间相互黑着脸,心里头拴下了疙瘩。而少年们在一起却相当融洽,没有一丝隔阂,你呼我唤的,拣一些干树枝,燃起小火,任袅袅的青烟在小林子上空飘飘散散。串在树枝上的小鱼滋滋地泛着黄湛湛的光泽,烤鱼的香味萦绕在树干枝叶间,诱惑着围坐在一起的少年们。火堆中滚圆的山药蛋散发着泥土的焦香味,饱满娇嫩的玉米棒蹿出甜丝丝的清香,直往鼻孔里钻,少年们的这份快乐是不必言说的。

  鱼是小河里摸的,山药蛋是自家田里挖的`,玉米也是自家田里掰的。从小林子钻出去,穿过萝卜田,再钻过几片玉米林,准确无误地便钻进了自家的玉米田里。清纯的目光穿梭在青的杆、绿的叶之间,只挑选长势最好的掰,要不然,大家会嘲笑自己小气,还会说眼光太差。青莹莹的棒子皮往上翻一两层,两个或者四个打个结,结在一起往肩膀上一搭,搭个四五层,顾不得玉米须在脖颈上痒痒,“呼啦啦”地再穿过几片玉米林,回到小林子,一个个地塞进火堆里,等待着尽情享受这田野赐予的美味。

  相邻的玉米长得再好,少年们也没人会去动手掰一棵,虽然来田里是以玩为主,但还是挂着“看田”的幌子,看自家的田而去掰别人家的玉米,这多少有点“偷”的嫌疑。“偷”这个字眼在少年们眼中是可耻的,是不容许出现在自己身上的。自家的田再远,也必须取自家的,这在看田少年们中间已是约定俗成的习惯。

  紧挨着小林子的是冬子家的萝卜田,绿茵茵的萝卜缨子贴着地皮漫过去,真的像极了一块儿铺展着的大绿毯呢!

  轻轻地拽着翠碧的缨子,稍一用力,裹挟着清新的泥土气息的萝卜破土而出。折一把绿缨,覆在沾着泥土的萝卜上拧两下,拧的一个个红的透亮,黄的水灵。美滋滋地咬一口,清脆爽口,甘甜润舌,那一刻,觉得这就是世上最美味的果蔬了。

  胡萝卜好看也好吃,却是冬子爸一铁锹一铁锹种下去的。冬子爸是个怪人,大部分人家的田都是用拖拉机耕种,他却不用,握张铁锹愣是一锹一锹地把几亩地的萝卜全种上。种完了就不管了,他是只管种,不管收。冬子娘整日里搽油抹粉的,连田边儿也没挨过,收萝卜的活儿就全落在了冬子身上,所幸有一帮子好伙伴,众少年七手八脚地几番忙活,也能顺利地把萝卜收回去。冬子十七岁的时候就娶了媳妇儿,这个小媳妇儿特别能干,自从嫁给冬子,家里田里的活儿基本上全做了,冬子乐得睡着了还是笑眯眯的。我奶奶极羡慕,我刚过十七岁的时候,就念叨着也托人给我说媳妇儿。

  我眼中所见的冬子爸,沉默寡言,从来不见他跟哪一个人说过一句话。每天傍晚他从镇西的纸板厂下班以后,一进小镇就跳下自行车,放着平坦的大路不走,而是推着自行车沿着曲折的河岸往回走,好像有意躲避着镇上的人。归巢的飞鸟好奇地掠过他的身边,他视若无睹,眼皮也不抬一下,似乎眼前的一切与他毫无一点关系。他踽踽地行走在黄昏的河岸边,落日的辉光照射在他的后背上,他长长的影子在郁郁葱葱的草滩上孤独地晃动着。自从那一年的秋收时节,他在田里忙完,回家撞见冬子娘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后,他便从此萎靡不振,不再和任何人打交道,茫茫然地只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我外出打工多年后,再次回到小镇的时候,碰上当初的伙伴青子,他说冬子爸的神经越来越不正常了,冬子娘早搬出去了。我说冬子不管么,青子说冬子和媳妇儿也离婚了。我惊诧地说怎么可能。青子弓起手指掸了掸落在西服袖子上的烟灰,吐出一个旋转着的烟圈儿,说冬子沉溺,在外面赌钱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同样喜欢赌钱的女人,时间长了,就混到一块儿了。小媳妇儿死活不离婚,冬子就往死里打,再就是连着几个月不回家,最终分道扬镳了。

  看着青子潇洒的样子,我让他和我一起去找冬子。他摇了摇头,说不用去找了,冬子已经很长时间不见踪影了,听说在戒毒所呆着呢!我感觉到脚底突然间蹿上来一股凉气,我的脸色肯定是青白相间的那种,因为我看到了青子看我的眼神儿的变化。我听着青子的叙说,竟然半天说不上一句话来。

  青子说完了,我还是呆呆的,青子说吃饭去,我说我想吃烧玉米、烧山药蛋子、嫩萝卜。青子一愣,旋即哈哈大笑起来,这不难,我这就带你去。他说着话,拉着我去了他家的新院子里。整齐的院落,宽敞的院台,一辆在阳光下闪耀着灼目光芒的小车停在院里。我是个车盲,叫不上它的名称,只是觉得大方气派。

  青子媳妇儿手脚麻利,没用多长时间就把个大炕桌摆了个满满当当。菜炒的不少,我却只钟情于那些玉米、山药蛋。青子媳妇儿说电磁炉烤的,干净、卫生、又来得快!

  玉米换了品种,是那种晶莹饱满的糯玉米,没有大玉米棒子的淳朴清香,却多了许多甘甜细腻;山药蛋干净得没有了泥土的味道,却散发着十足的现代生活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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