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日程序的散文

　　蛰居在家，泡一壶菊花茶，浸在清冷的音乐里，可浑身还像火，六神涣散，做什么也集中不了精神。衣服湿漉漉的，又怕风，只能生生的活受。以前也就是最热那几天汗津津的，自诩是冰肌无汗的美女子，可现在感觉就坐在蒸笼里，所触之处，潮乎乎的。急着洗澡，水龙头傻了，一滴水都没有，打电话给物业，告知井坏了，晚上又不修了，急忙上网找洗浴的地方，无果。即使有，小地方也早打烊了，女儿戏谑：停水，渲染悲惨的气氛。真够悲惨的，天天汗水淋漓，以为到了更年期，得知从来不使空调的人也开启空调，我才释然。不是我更年期，是老天早更了。

旧日程序的散文

　　旧日夏天的程序，是从立夏吃烧饼开始，据说吃了烧饼不苦夏。苦夏是怎么回事？老辈人说就是不闹肚子不减膘，立秋贴秋膘是和立夏呼应的。每每到了立夏这天，烧饼炉火了，很早就排着长长的队，至于买不买得到，全看运气。那时候一个镇子，就一处烧饼炉，下面的村子的人也赶来排队。这时候，不常见的人凑一起了，叽叽呱呱拉得热闹，总是被提醒着才不会错过位子，然后拿着滚烫的烧饼，两只手倒换着，嘴里吸溜着气，含糊的打着招呼离开。现在人们身形普遍丰润，买烧饼倒不是怕苦夏，只是久而久之，成了习惯。尽管烧饼炉多了，如果不早出手，也是买不到的，我恨不得剃掉眉毛减肥，吃不吃烧饼倒不介意了，但到了那个日子，总爱提示：今天是吃烧饼的日子。

　　立夏虽说是夏的开始，一早一晚还是凉爽的，长袖还得穿上一个月，只在正午时候，大火球悬在高空，热辣辣的。其实还是阴雨天多，天空就像洗不干净的发皱的脸，憋不住，一泡眼泪稀里哗啦倾倒，昏天地黑，有时候几天几夜，砖墁的堂屋地面就浸出水来，屋子背面的石板长出青苔，草间就有指甲盖大的癞蛤蟆蹦蹦跳跳的，院子外，沟满壕平。雨一住，大人就拿了铁锹穿了雨靴到田里去放水，其实往哪里放呢？可不去又过意不去。光是雨还好，有时伴着大风伴着噼里啪啦的冰雹，那些未熟的麦子就遭殃了，人们要扶起倒伏的麦子，几次三番，收成就缩水。后来人们有了经验，一看黑云翻滚，形势险恶，北大埝上的火炮就轰隆隆地响了，据说那会使冰雹消散，人们也纷纷顺手把铲子勺子往外扔，据说有避雨之效。

　　老天开眼，几天灿烂，你就会闻到浓郁的干爽的香气，那是麦子被烘熟了，绿树成荫子满枝，杏子黄透的时候，知了叫了，先是有那么怯怯几声试探，然后胆子大了，是连成片的瀑布一样的哗响。夏至来了，找一块空地，把陈年的麦鱼掸上水均匀撒在地上，人拉着石头轱辘碾压，这就成了麦场。铡刀也准备好了，打麦机也收拾利落，到时候，不管是前半夜还是后半夜，号到了，全家出动，送麦子的，收麦粒的，忙得不可开交，一场下来，鼻子眼睛都被灰尘糊住，又不得歇，赶场一样帮东家西家的`，那时候的劳作，很少家是单打独斗的，拼的是人气，奇怪的是救场的都是主妇。散场的时候，各自回家，男人弄上一盆井拔凉水洗洗脸，豪放点的一盆水兜头泼下，嘴巴呼呼吹气，弄得惊天动地，然后就横卧在炕上，等着开饭。女人也累啊，来不及喘气，就做饭，和面擀面切面，拍蒜调上醋，咸菜切沫沫点上香油，卤汁就做好了，面熟了，大海碗盛了，淋上卤汁，讲究些的放上黄瓜碼，再讲究点的浇头，是西红柿鸡蛋，肉丁土豆豆角什么的，不管什么，吃的那叫香，面食不抗饿，有人家就预备着饼，发面的也好，死面的也罢，一手面饼，一手大葱辣椒，蘸上自家做的酱，吃得酣畅。殷实一点的，手边有煮好的鸡蛋，用盆装着，吃多少，没人管，这时候精打细算的主妇也松弛了绷紧的神经。麦秋忙月嘛，需要体力。

　　与老天捉迷藏，晒麦子，这一段时间，虽说紧张，但轻省，男人习惯地看看地里种下的玉米，看哪里苗不全，补上几棵。长了草，拔拔，散心一样。一溜就到头伏二伏，头伏萝卜二伏菜，萝卜白菜流行种在玉米地里，细针一样，一点点长起，间苗的日子来了，闷在玉米地，间距从几厘米开始一直到定苗，一直间苗，眼睛不够使，腿也酸了，有人就拿小凳子挪着间，那是被人老大看不起的。夏日长，不管怎么也是悠闲的，除草是苦役，手懒手勤全看草多不多，有人指指戳戳别人的田地，其实收成没多大差别。更多的时候，是躲在家里风扇下。晚上，把院子泼了凉水，点上火绳，吃过水饭，桌子来不及撤下，就有相熟的人串门，拉拉杂杂的也不知道说了什么，直到星河下斜，老人的蒲扇不摇，孩子埋头在女人的胸前，串门的才起身告退，踩灭火绳，把凳子们往边上一划拉，闷头进屋，一夜无梦，偶尔有几声狗叫。

　　现在，农村机械化了，据说在地里麦粒直接装进袋子，也没人救场了，有人帮忙的话，也是按小时给工钱，如果你不要，主家会不好意思。入夜，冲了凉，在电扇空调下，守着电视机，节目也没什么新奇，就是听个响动，熬到眼皮耷拉了，睡觉。我住在水泥森林里，晚上遛弯，可以听到各处呼呼的风响，哪里是风，是空调机马不停蹄地转，空气里是浑浊的湿热，越热空调越起劲，空调越起劲，空气越沉闷，可不这么着，又怎么样？夏天完全没了节奏，像中了病毒，乱了程序，网上各种灾害报道，几十年过去了，还离不开那个模式，只是人们没了感动，多了质疑。接着，什么德国日本的抗洪神器在网络出现，也有我们的战士开着卡车充当敢死队。他们能多大呢？在我眼里还是孩子。那么孩子啊，你一定要眼疾手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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