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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里的老风箱散文

时间:2021-03-22 15:53:07 散文精选 我要投稿

记忆里的老风箱散文

  每次回家探亲,故乡都悄然发生着变化,好像又梳妆打扮了一番,一次比一次干净、整洁。经过近半个世纪的变迁,童年时的故乡仿佛已经变成了一张发黄的老照片。房屋、树木、街道无一例外地变了模样,包括家里的那些老物件,逐渐闲置或废弃了。几年前父亲去世后,母亲就跟着我弟弟一家出去做事了。家里经常空荡荡的,烟火气也少了。回家的次数虽然少了,但故乡一直在我的心里。每次回家,对故乡一草一木的那种亲切感依然如故。尤其看见家里的那些老物件,心里特近乎。岁月匆匆,童年不再,总喜欢在这些老物件上搜寻旧年的影子。

记忆里的老风箱散文

  比如伙房里这件“传家宝”,一个烧火做饭用的旧风箱。风箱,也有不少地方叫“风匣”,一种简单而古老的木制吹风机械。据说这是老爷爷那辈儿传下来的,跟我家北屋冲门口那张八仙桌一样古老,八仙桌是我奶奶陪嫁的嫁妆,至少是清末民初制作的老物件了。这件传家宝,甚至比我爷爷的“资格”还老。它见证了我家几代人的成长,天天目睹我们几代人的柴米油盐、一日三餐,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历尽了沧桑。

  这件其貌不扬的旧风箱,是经过大风浪的,经过战火洗礼的。

  1943年,日本鬼子“扫荡”。一听说“鬼子来了”,全村男女老少都立刻转移——年轻的女人用锅底灰抹成黑脸,男人们随身带点吃的和衣裳就拉家带口四散逃命。那时父亲才十来岁,还好奇地站到坟头上看热闹。被爷爷一把拽了下来,抱着他骑上了毛驴,牵着驴就往村外逃。据父亲说是躲到了一个地窨子里躲了两天。

  可家里却遭了秧,鬼子兵把各家都翻了个底朝天,没找到什么值钱的东西,就胡乱朝屋里放了几枪,临走还放了把火。伙房里有一小堆柴禾,结果把风箱的正面烧坏了,还烧掉了拉风箱的把手。两天后逃回来的爷爷把风箱修好,换了个拉拉杆和把手,让风箱又恢复了往日的活力。所以,这只旧风箱也是经过了战火“烤”验的。

  父亲在世的时候,家里人多,经常拉风箱烧火做饭。到后来,只有当我们一家人回乡探亲的时候,才会用大铁锅做饭,使这件旧风箱有了用武之地,“呼嗒、呼嗒”地忙活一阵儿,大显威“风”,煮出一锅饺子或者炖出一盆子大锅熬菜。也为我们这个十几口子的大家庭营造出一种欢乐祥和的氛围,老老少少围坐在一起,述说家长里短,回忆童年往事。

  小时候,见父亲每次杀完鸡,都把拔下来鸡毛攒起来,短的羽毛装到布袋里保存起来。公鸡尾巴上的长羽毛用线绳捆起来。当时我并没去刨根问底,只是悄悄地记在了心里。

  原来每年冬闲的时候,父亲会在避风向阳的北屋门前修理风箱。把风箱上盖打开,上盖是一块长方形的木板,一抽就出来了,里面是一块挡风板儿,四周都是缧(léi)上去的鸡毛,这就是风匣的活塞。风箱用得久了,风板就会漏风。父亲把那些磨损了的旧鸡毛拆下来。把攒起来的那些鸡毛缧到挡板四周,这样风匣的密闭性恢复,拉起来风力又大了。而那些公鸡尾巴上黄黄绿绿的长羽毛,就被父亲绑成了鸡毛掸子。

  父亲还根据风箱拉风的原理,给我们做了几只土造的“水枪”。水枪都是就地取材,枪筒是用一节蓖麻杆做的,在蓖麻杆一端钻个小眼儿,做喷水口。另一端横断面直接切开,做活塞口。然后拿一根筷子,头上绑上纱布做活塞。这样,一个土造的喷水枪就做好了。我们哥俩一人一个,跟其他小伙伴儿们互相喷水嘻戏,弄得满身水,却乐趣无穷。

  打记事起,母亲做饭多是喊我帮她拉风箱烧火。我也挺爱干这活儿:不怎么累,可以一边拉风箱一边玩儿。烧不了多一会儿,铁锅里的凉水开始响了,“丝丝”的,热气也渐渐冒了出来。我就喊:“娘,锅开了!”母亲就系着围裙,端着一大盆和好的面走进来,围着锅头转,蒸馍馍、贴饼子,熬米汤,丁丁当当地一通忙活。母亲一边忙活一边跟我说:“一气馍馍二气糕,豆渣窝窝大火烧。”蒸馍馍、蒸年糕或者豆渣窝窝,用的火候是不一样的,这些都是烧火做饭要掌握的要领。

  拉风箱是有技巧的。刚把点着的`引火柴禾塞进灶膛时,只需轻轻拉动几下风箱,锅底的火苗就“噗”地蹿起来,伸出火舌兴奋地舔着锅底。这时要轻轻地拉,不能用蛮力,否则风太大,会把灶坑里的那点引火吹灭,就前功尽弃,还得重新点。轻轻拉动风箱,慢慢送风,把空气通过风箱送给灶坑里的柴火,等里面的火烧旺了,才可以往灶膛里添玉米秸、棉花秆等硬柴,或填进去些煤炭。这时候火越烧越旺,拉风箱就可以任性点了。风箱“呼—嗒”、“呼—嗒”地响,灶膛里那一簇簇红黄的火苗,随之起起伏伏,摇摇曳曳。通红的灶火,也映红了妈妈慈祥的脸庞。

  烧开锅里的水,先舀出来老爸泡茶喝的开水,灌满暖壶。然后把小米、绿豆之类的放进去,再烧,这时要小点劲儿,柔柔的风,文火慢炖,烧烧停停,慢慢熬,不能淤锅,不能让米粥溢出来。大约半个钟头,一锅喷香的小米绿豆粥就熬好了。

  夏秋时节,父亲会把从苜蓿地里逮回来的蚂蚱、油子、担杖一类的,用草梗子串起来,放到灶膛的火灰里焖烤。不消几分钟,外焦里嫩的蚂蚱就被烤好了,外面的翅膀已经被烧掉,露出来的皮黄肉嫩,吃来别有一番香味儿。

  记得小时候好像什么饭菜都要用风箱烧火去做:熬米粥、蒸馍馍、馏苦累、插白粥、烀山药、贴饼子、炖大锅菜、炖肉炖骨头、炒青菜、炒鸡蛋……各种各样的饭菜,都是这样做出来的。在这样“呼嗒、呼嗒”的风匣声音伴随下,父母亲教会了儿女做各种饭菜,教会了我们如何用力,如何把握火候,怎么省劲儿。还教会了我们好多做人的道理。父亲常说“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好男儿志在四方”、“不义之财不能贪”、“粒粒皆辛苦”、“黎明即起,洒扫庭院”等一些勤俭持家或者教人惜时的至理名言,至今仍然时常回响在我的耳边。

  那时候家家户户都在厨房里盘锅头、垒灶火。早,午,晚,从街巷里一走,总能听到各家各户传出来的拉风箱的声响:“呼—嗒!”“呼—嗒!”节奏舒缓,十分亲切。又有油炸花椒,炒菜的香、熬粥的香在风中徐徐而来,沁人心脾,心里一下子就感觉暖烘烘的。

  风箱外表很简单,就是一个长方形的木箱子。穷人家的风箱大多是原木色,白茬,不上漆,时间长了,烟熏火燎的,就变成黑褐色了。富户财主家里的风箱多是上了油漆的,有的边角还镶了黄铜边角。

  据说这种古老的活塞式鼓风器,是宋朝才发明的。之前,鼓风都是用一个大布口袋通风,口袋一头拴在通风口,一头用石头压住,拍打布袋子,就有空气吹进炉膛里了。明代《鲁班经》和《天工开物》上都有风箱制作的记载。记得父亲也在家做过风箱。一般要选用梧桐木,材质轻、不易变形。拉杆则要用质坚而顺直的椿木。首先把选好的木料锯成所需要的板材,晾干,再用锯末点燃的温火烘烤,等木材彻底干透。之后,根据风匣所需用的尺寸将木材进行研缝,将木材粘接牢固。用的木匠工具主要是锯子、刨子、墨斗等。做风箱,部件很多:上下盖、上下梁、压条、沿板、拉杆、猫头、前后门子、海眼,还有底部的约风、舌头、风口、气嘴等等。各个部件多数需要榫铆相套,再用鱼胶、水胶、钉子等材料沾合组装在一起。

  风箱也分大、中、小不同规格。大号的风箱一般是用于冶炼、铸造,尺寸大,风力也大。中等的,长不足一米,适合普通家庭烧火做饭用。最小规格的,只有一尺多长,主要用于银匠、锡匠、小炉匠等走街串巷做生意用。

  风箱一般都是放在灶台右侧,垫砖,离开地面一点距离,防潮湿。顶面放一块稍大的木板,既能当切菜的案板,又能压稳风箱,避免淋湿风箱。风箱下面的出风嘴对准灶台下的进风道,有时还得缠点破布,封严实了,防止风嘴跑风。

  风箱的两端各有一个方形进风口,风箱内的出风口里面有一个叫“巧舌子”(也叫“风舌头”)的木头阀片,风箱拉杆无论前推还是后拉,都能出风烧火。风通过出风口时来回拨动“巧舌子”,其作用是保证拉杆在推拉时都有风从出风口里吹出。推的时候,从前风口进气,后挡风板则会关闭,风道风舌后开前闭;拉的时候,从后面的进风口进气,前面挡风板自然关闭。——看似简单的风箱,其制作和工作原理还是非常巧妙的。

  我们家的风箱是单根拉杆的。有的人家是双排拉杆,拉起来时箱内的风板受力均匀,似乎更轻一些。拉杆下边有一个不大的方方正正的进风口,里侧挂着一个巴掌大的“风舌头”,是用一块薄木板做成的。往里推时,风舌头张开,吸进去风;往前拉时,风舌头又“吧嗒”一声合上,风会从后面的进风口吸进来,通过风匣嘴吹进灶膛里,前后两个风舌头随着推拉一张一合,就会发出“呼嗒、呼嗒”的响声,清脆,好听。

  小时候还见过背着工具箱的“打风箱、修风箱”师傅,走村串户叫喊:“打风匣哩!谁家打风匣呀?有修风匣的没?”有的人家风箱突然没风或者风小了,不会修,就得请师傅打开风箱顶上的插板修一下。一般多是因为风板松了或者脱落了。用得时间长了,风板四沿儿上的一圈鸡毛秃噜了,得大修,打开风箱,换上新鸡毛。

  以前农村家家户户都有砖砌的锅灶,旁边放着一个风箱。锅里添好水以后,点燃柴禾放进锅灶口里面,右手拉风箱,左手添柴火。这是农村伙房里最常见也最温暖的一幕场景。

  如今,村上好多人家都不使风箱了,有的用上了电吹风,更多的人家买了液化气罐,或是砌了沼气池,或者用电磁炉、电饭煲做饭,方便,干净,还省事、快当。还有谁家拉风箱烧灶火做饭呢?曾经袅袅升起的炊烟,慢慢就成了断落经年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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