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苦的咖啡散文

　　缘分好似咖啡，总在不经意间散发着浓浓的香味，一口喝下只有苦涩的感觉，慢慢细品才有香甜的滋味……

不苦的咖啡散文

　　那时，他们是青梅竹马的一对小人儿，一起玩过家家，一个当爸爸，一个当妈妈。情窦初开的时候，他们顺理成章地恋爱了。只是那时学校禁止早恋，他们只能隐秘地爱着。

　　高考那年，他俩第一次来到位于大都市的考点，安顿好一切已到了晚饭时间。他牵着她去找小吃店，一路小心翼翼地护着她穿过车流密集的马路。突然，她不走了。他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橱窗内，一对对年轻男女端坐在小桌边喝着咖啡，他们时而轻轻浅酌，时而优雅地用小勺轻搅，旁边还有人如痴如醉地拉着小提琴。她痴痴地望着这一切。他说要不要进去坐坐？她突然红了脸，匆匆离开。他们都是穷人家的孩子，上学的学费都是东拼西凑的，哪里舍得进这种地方奢侈？

　　高考结束的那天，全班人都在集合等车，却唯独不见了他。她焦急地到处寻找，可是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就在车子即将开动的那一刻他风尘仆仆地赶来，手里递给她一杯咖啡，她怪他擅自做主去买那么贵的东西，生气不理他。他使出各种招数逗她，还说要是不喝他就赔了夫人又折兵了。她一听“噗嗤”笑出声来，心中的怨气烟消云散。只是她刚喝一口就连声说道“好苦。”他接过来一尝，咧着嘴说，怎么会有人喜欢喝这么苦的东西？他说等以后有了钱就开一家咖啡店，专门给她做不苦的咖啡，让她一辈子都喝不腻。

　　只是他不知道他们没有以后。高考分数下来时，她考上了省里的重点大学，而他却名落孙山。她哭着问他怎么会这样？他说紧张了，其实他明白即使考上了家里也没钱供。开学报道的那一天，她哭得像个泪人儿，她说自己也不想上了。他一听真生气了，第一次在她面前发怒，眼睛瞪地圆圆的，吓得她再也不敢吭声。他向她保证会去复读，让她在大学等着他，她这才乖乖地上了火车。

　　然而他没有兑现承诺，他还是选择了外出打工，不打工能咋办？父亲常年有病，家中还有三个兄妹，他是长子，理应为父亲分担重担。她并不知道，每周都给他写洋洋洒洒的长信，告诉他大学里发生的一切，希望他努力学习早一点与她团聚。他每次都回信说自己很努力，但只有寥寥数字，长这么大头一次骗她，他不敢多说，怕说多了露馅儿。暑假的时候她回来找他，他像做错事的孩子躲着不敢见她。她了解实情后，托人捎信说不怪他，让他等她3年，毕业后就嫁给他。

　　那时候，天真的她以为只要相爱就可以相守，殊不知现实中还有太多的无可奈何。

　　大学毕业后，她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年迈的父亲又得了急病，她四处借钱，可都是穷得叮当响的亲戚朋友，杯水车薪解不了燃眉之急。绝望的时候，她想到了他，她给他写信，他没有回。绝望中，追了她四年的大学同学帮她垫了医药费，又衣不解带地帮她照顾病中的父亲。全家人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对这个“大学同学”甚为满意，就连同病房的人都以为他是“未来女婿”。她开始恐慌，写信给他，他还是没回。她父亲出院后，对方的家人帮她在市里安排了工作，解决了全家人的心病。不久之后，对方上门提亲，她的父母喜不自禁，命都是人家救的，有什么理由拒绝？毕竟也是一户不错的人家，在市里有车有房，对她又好，嫁过去不会委屈。

　　她哭着说不嫁，老实巴交的父亲第一次甩了她一个耳光。她给他写信，说等他一个月，如果还不回信，她就嫁给别人。最后，他还是杳无音讯，她彻底绝望了。一个月后，她穿上了男方送来的名牌婚纱。

　　婚后的日子很富足，丈夫对她也好，常常带她去喝咖啡，怕她嫌苦，每次都给她放很多糖，可她还是说苦，说想喝不苦的咖啡。丈夫笑了，说哪有不苦的咖啡！可是，她坚信就有不苦的咖啡。

　　几年后，她住的小区边新开了一家咖啡店，店里的招牌咖啡叫“不苦的咖啡”，她听说后心里咯噔一下，心里最痛的地方被人碰了一下。她走进咖啡店，对服务员说要一杯“不苦的咖啡”。咖啡端上来，她小心翼翼地尝了一口，还是很苦。她生气的.叫来服务生，要求老板出来解释。

　　他走了出来，几年不见，曾经的翩翩少年已成了优雅的儒商。她一眼认出了他，本以为几年的光阴可以冲淡一切，可谁想，再见面依然心绪难平，泪水在她眼里打转，她怨他当年的杳无音讯。他在她面前坐下，要了一杯咖啡，也是“不苦的咖啡”。他说，在外面闯了十几年后，回来开了这家咖啡店，之所以取名“不苦的咖啡”就是为了纪念当初的承诺。她的泪终于没忍住，重重地砸在杯子里。

　　他说当年他收到她父亲病重的信时，他借了10万块钱，连夜坐车往回赶，却不想上了黑车，被人半路抢了钱又刺伤，扔在荒郊野外，直到第二天才被人送进医院，他在医院昏迷了一个多月。出院后见到她的第二封信，那时她已结婚半个多月。他撩开上衣，她看到他肚子上面那些面目狰狞的疤痕。她哽咽着问，当时为什么不告诉她？他苦笑，你那边父亲病重，我不能帮你分担，又怎能让你更着急呢？说到这里，他不说了。他想她是懂他的，他身上的伤，包括他心中的痛。只是，一个阴差阳错他没有赶上她的脚步，再赶上时，她已嫁作人妇，此生再也不能给她做不苦的咖啡，让她一辈子都喝不腻。

　　她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滴滴落进杯中。她轻押了一口，杯中的咖啡依然很苦。她想这世上根本没有不苦的咖啡，所谓“不苦的咖啡”只是和爱的人一起喝罢了，把爱融进去，再苦的咖啡都不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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