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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现代散文

时间:2021-04-08 13:43:43 散文精选 我要投稿

父亲的现代散文

父亲的现代散文1

  岁月的山风将你紫红的脸膛

父亲的现代散文

  吹成土灰色的荒原

  苦涩的沟沟壑壑

  写一部龟裂的人生

  记录你没有雨季的艰辛

  扶了一辈子犁把把你

  扶成一张弯犁

  为儿女们拓一生荒野

  却始终拓不开自己的微笑

  紧皱的眉如古藤缠绕着眉宇

  叹息似山风阵阵凄凉

  生锈的烟锅装着儿女的学费

  烧尽无数漫漫长夜

  失眠的目光紧拽着儿媳的彩礼

  连接东山的月亮和太阳

  满头的黑森林长成灰疏的蒿草

  淹没你男子汉的自信

  就这样你爬了一生坎坷的山路

  最终也没能摆脱贫困的纠缠

  如今我们的路平坦多了

  就把你那部汗渍渍的历史

  永远存进记忆

  留给后代咀嚼

父亲的现代散文2

  雨细长,雨横斜,淅淅沥沥的秋雨从周一下到周末,淋湿了我第一次独自在异乡的天空。坐在学生公寓楼宿舍窗前发呆,眼前雨幕中的泥泞路延伸到视线尽头,遮住它的是两排落光了叶子的梧桐,但我的目光仿佛能穿透雨幕、树干,依然清清楚楚地望见父亲临出校门时扭头认真叮咛我的样子和急急匆匆回宛城孤孤单单的背影。

  在这次跟父亲一起来洛城之前,我的双脚从未迈出过家乡盆地。在那一望无际的平原腹地里,我能所见到的山是十几丈的小土坡,江河是村西一口气游两个来回的白河。因此,父母对我很不放心,能够想到要给我出远门准备的东西他们前前后后已经检查了五遍,能够想到要我在外注意的事项罗哩罗嗦不下十遍。我很不耐烦地坐在一边,想象着逃离二十年来生活的这片土地后将面对外面临崭新生活的美好。

  新棉花被用新买来的床单包裹得严严实实,换洗的衣服和学习用品塞满了家里那只最体面的帆布包,在外面又裹着塑料布防雨。父亲下午到果园买来的苹果也装进了我的书包里,炉子里煮着自己地里新落的花生,母亲在灶头用心地包着明天早上吃的羊肉饺。

  外面下着雨,没有要停的意思,忙完所有准备的父母又陪我默坐了一会。临到睡觉前,父亲又叮咛一遍我到外地生活学习注意事项后才如释重担一样的去他们的房间睡觉了。

  第二天天不亮,踌躇了一夜的父亲还是给任教的学校请了假,决定把我送到录取的大学。我再三表示我个人能行,他不必送我,但他还是执意说:“你一个人去不好,没有出过远门,况且又带大包小包一大堆,上下车不方便。”没奈何,我们便同行。

  父子俩踩着泥泞,走过了四五里的村路,然后又蜷缩在公路边人家屋檐下耐心等待开往洛阳的头班长途汽车。冷风从空阔的野外吹来,屋檐下洒落一阵冰凉细雨,父亲的脸上、头上也不知是雨水还是汗水。但父亲很沉稳地比我更有耐心地等着长途车开来。

  长途车来时是雨下得更大的时候,远远地,父亲就冲车招手,但车还是在离我们站立的地方一箭之外才刹稳停下,车溅起和裹来的雨水浇了父亲半身满脸,他也顾不上擦,带头背着棉被,拎着帆布包冲向汽车,我也背着书包,拎着吃食袋跟着跑。司机开的是前门,父亲吃力爬上车,两个大行李一前一后拎着,两人艰难地往车尾挪。车顶不高,高大的父亲佝偻着前进,司机骂骂咧咧在催促,父亲陪着笑脸说快了,我跟着父亲挤到车尾。车开的时候,我们的行李还没有放好,父亲身子随着车身摇摇晃晃,费了很大一番周折总算放好了行李,坐稳了位子,他让我紧挨着他坐下后,终于长吁了一口气。

  汽车一路颠簸,时而是坑洼的柏油路,时而是起伏的翻修路,从繁华的城市到贫瘠的山村,从广阔的平原到丛密的峰林,一路上的新奇竟然让我忘了等车追车时的懊恼,我开始探视并流连上了车窗外雨雾中与家乡一马平川不一样的风光,心情也像外出远足游玩的放松,微笑也爬上了眉梢。

  父亲脸上也褪去了平时的严肃,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开朗生动起来,一路谈笑风生。他给我讲哪儿的风光好,哪儿的人情厚,他对这一带好像很熟悉,他说我的祖父曾在这一带做官,很是威风,身边有带枪的警卫跟随。父亲在讲述时口若悬河,满眼光彩。

  一路风光,一路雨,汽车穿过南召、鲁山、宝丰、汝州,迤逦到了洛城汽车站。我俩下了车,拥挤、噪杂的人群让我们迷失了东西南北。父子俩背着沉重的行李在人群中艰难行进,找寻,好不容易找到录取通知书上注明的广场,却没有看到接待新生的标示和接待人员。风雨更大了,不三不四的人在身边蹭来蹭去,招徕顾客的女人纠缠不清,饥、寒、急让父子的心都悬在半空中,家中、路上带来的兴奋和憧憬全被泡得湿漉漉的。

  父亲看出我的颓丧,就叮嘱我站在广场大厦檐下看行李,他一个人去寻找大学的接待站。他披着塑料布冲进雨幕里,踩着雨水、泥泞,小心地越过车道。车辆南来北往,人潮拥挤,父亲在其中艰难穿行,那小块的塑料布根本不能遮蔽父亲高大的身躯,他大部分的衣裤已透湿,俨然落汤鸡;他佝偻着背,腿因抽筋而有些打颤,但他仍然耐心地在广场的角角落落找了足足三遍。等他重新回到我站立的地方的时候,我看到了他眼神中极力想掩饰但还是一眼就能看出的失望和狼狈。一种难言的心酸一下子喷涌向我的咽喉、鼻孔、眼眶,胃液、鼻涕、眼泪簌簌一齐涌出。我赶忙伸出双手去擦,怕父亲看见,怕路人看见。

  父亲招呼我背起书包,他则背起棉被,拎紧帆布袋,让我跟紧他去坐开往大学的公交车,我们一路小跑赶到那个公交站,费了一番周折才从公交车的前门挤到车尾站定,又被已经稳坐车上的乘客推推搡搡、骂骂咧咧挤骂了一路,一个多小时才站到大学门口,又被挤骂下车。找到大学报到处的时候,天已完全黑,负责的老师早已下班了,好心的学生公寓管理大叔为我们父子俩开了一间宿舍。父子俩吃了家里带来的早已冰冰凉的鸡蛋、花生、馒头,喝了点冷水,就解开给我带来的那床新棉花被子,拥挤在高低床的一张下铺昏沉睡去。

  第二天,父亲领我跑东跑西办理入学手续,他向每一位办事的老师都是毕恭毕敬地打招呼,脸上堆着笑,仿佛不这样,这些老师日后会为难我似的。办完手续后才上午十点,父亲就要回家去。我劝他去关林看看,那里据说供奉着关羽的首级。他爱读《三国》,极钦佩关羽,但他说只请了两天假,执意要走。

  送父亲出校门,他扭头又认真地叮咛我在校安心读书,照顾好自己,我只是点头。看他一个人冒雨等公交车,孤孤单单的身影,我的泪又下来了,我没去擦拭。

  这十几年来,祖父死后没有平反,祖母又得急病离世,母亲体弱多病,姐姐负气远嫁江苏,加上父亲本人生性耿直得罪人,生活、工作处处不如意,使他耽于苦酒,精神一度颓废,但对我的要求却从未放松。我在高中时他曾写信给我:“在我的观念中,没有把留下一笔钱或一所房子给儿女们作为义务,我的义务是教会孩子们用自己的双手创造生活。”

  想至此,我的泪眼又模糊了,在晶莹的泪光中,我又看见了父亲临出校门时,扭头叮咛我的认真的样子。

父亲的现代散文3

  父亲打开窗子,手执自制喷壶,脊背微前倾,踱着步为花喷淋,这些花就沐浴在父亲洒下的雨露里,花叶上的灰尘被渐渐洗去,早春的微风穿过窗子袭来,油绿的叶子颤动着,生动得犹如振动的翅膀。

  不记得父亲是何时爱上花的,又是何时开始养花的,但在我的记忆里,父亲的花事是随着家境的起起落落而跌宕起伏的。

  从我记事起,家里二百余平米的庭院就尽是花草树木。院子正中央是个心形花池,池沿由瓦片正反半扣围成,心尖朝向院门。池中生长着一株古老的蔷薇,说她古老也许有些夸张,至少比我当时的年龄古老,夏天能长到一人高。蔷薇的背景是一架藤蔓植物,仲秋,藤上挂满一个个表面凹凸不平的桔红的纺锤形小瓜,掰开,现出鲜红的肉儿裹着籽,像柿子里的舌头。花池边沿低矮的“死不了”和变叶,烘托着古老的蔷薇,亦令花池看起来丰满而多姿多彩。从院门口直通花池的一条砖铺路面,在“心”尖处叉开,于“心”后汇合,在通向三间正房的石阶及一片砖地的东西屋窗前分别留出一个长方形花池,种着稀罕的汆枣花。比心形花池靠前些,一米多高的花墙将院子截开,花墙在甬路处断开。花墙由青砖青瓦砌成,墙体镶嵌的镂空图案完全是由青瓦拼成的绽开的花瓣。花墙之上一字排开一横队各种盆花。院子的其他地方则散布着各种果树。

  满园花草的趣味自不消说,每逢春江水暖鸭先知的时节,我家的花草也得到了讯息,争先恐后地报春,老远就能望见墙头上白的粉的花儿迎风含笑,仿佛新娘的头饰花枝招展。陌生人从门口经过,总要艳羡地向院里探头张望,迎面的蔷薇顺势打入渐迷的人眼。“死不了”守在她的脚下,仰擎着五颜六色的小脸。花墙上的天竹葵海豹般顶起粉红的绣球,迎春自春节起一直怀抱那身嫩黄,有的月季开始吐苞,倒挂金钟提起一个个紫红的小灯笼,刺球的圆脑袋戴上一朵白花不乏载驴入黔的好事者,以指尖轻触含羞草的细叶,她即缓缓合拢一排序叶,宛若小姑娘羞涩地含笑抿起小嘴。

  满园花草对父亲而言,颇费了一番心思呢。担水、施肥、剪枝、嫁接,为盆花换土,并时刻留心相关的知识、技巧。此外,父亲收藏雨水,收集从马蹄切下来的角质,浸于雨水中,用来浇花。寒冬来临,父亲想尽办法给她们取暖,将盆花搬进屋里,小屋的窗台上摆满了花;为古老的蔷薇修剪枝条,用稻草席严严实实地围住,以遮挡凛冽的风雪;把葡萄的藤埋于地下,等待来年的惊蛰。

  父亲嗜花如命。记得一次,父亲突然发现扦插的一枝独苗,折夭于心形花池中,父亲脖子上的青筋暴跳着大发雷霆:谁弄的?她比我的命都重要!都说爱花的男人怕媳妇,可我们兄妹包括母亲皆对父亲心存几分敬畏。当时,父亲已经开始养鸡,一个前来与父亲交流经验的青年正好在场,偷偷嗤笑,而我能够明白,父亲是发自心底的。那时我们幼不谙事,并不留意父亲的花事,何况花枝是用玻璃罐头瓶倒扣住的,没听说谁动过,但是,花枝斜倚着,细细的白白的根须明明断开了。后来,父亲讲起,那是一株稀有的绿色月季。

  父亲是那样的一种花痴,然而在家计窘迫的时期,他卖过花,为了供养我们兄弟姐妹上学读书,像皇帝把嫔妃打入冷宫一样冷落过花。

  上小学低年级的我曾替父亲到集市廉价出售小盆月季花,那些花花费了父亲半年的心血。地摊很小,被一群男人严严实实地包围。由于年幼,禁不住买主的讨价还价,很多都以比父亲所定价格还要便宜的价钱卖掉了,结果,连本钱也没赚到。

  其实家境一直艰难,当两个哥哥陆续上了高中,全国逐渐开始全面改革开放,父亲琢磨来琢磨去,贷款买进300只小鸡,于是,除因为苹果树和海棠树所结果实甚好不忍破坏外,其它果树一概伐了。心形花池捣毁了,蔷薇不知花落谁家,窗前的花池荒芜了,满园春色付之东流。虽然苹果树和海棠树一时幸存下来,但随着小鸡渐渐长大,会飞会跳的鸡们任性地在树上树下嬉戏,加上无暇顾及,树冠颓唐萎靡,开花零零落落,结果率大跌,结的果子如营养不良的孩子,瘦小枯干,八月十五啃着硕大香甜多汁的“黄元帅”的幸福时刻及邻居如获至宝地双手捧蜜桃惶惶回家转的镜头,随时光的流逝而一去不复返了。

  直到鸡们长到生蛋的成熟期收入鸡笼,父亲又在院子里开出一块方池,移栽进各色品种的月季,从五月起就陆续打开花苞,粉红而柔和的红和平、黄色的金凤凰、藕荷色的蓝鹿鹿,还有深红的、雪白的,花朵异常大,花瓣重重叠叠,那般厚重。到了盛夏,各色月季都能长到一人高,一进院子,馥郁的月季花香便扑面而来。稍一空闲,父亲就围着月季花踱步,双手倒背,俯首,腰微弯,一边观赏,一边察看有无虫害。

  父亲还扦插培育过生命力极强的迎春、仙人掌及娇气的倒挂金钟、令箭荷花、君子兰等,不过只寥寥几株。

  父亲的迎春花年年都准时在春节期间报春。一年春节,父亲的一位花友来串门儿,惹眼的一树金花立刻吸引了他,赞不绝口之余,遮不住一脸疑惑:老韩,你的迎春没叶子啊!我那盆迎春叶子湛青碧绿,为什么就不开花呢?父亲一边笑呵呵地请朋友进里屋,一边跟他解释:迎春开花时是没有叶子的,秋冬季节要冻着她,让她的叶子落尽,枝条光秃秃的,待春节前一个月左右,才搬进温室,长出的就尽是花芽。如果一直放在温暖的屋里,她不断长叶芽,所以虽然枝繁叶茂,却是只长叶不开花。花友如梦初醒。

  君子兰,会在春节时与迎春一争高低。她在父亲的不知不觉中偷偷从分列两边的宽阔叶片中间孕育一根扁箭,顶着淡淡的绿色花苞,直至从序生叶片脱颖,婷婷而立,随即纷纷开放,一簇簇相拥着,金黄上点缀着几道鲜红的纹理。

  伴随大哥二哥大学毕业、刚刚成家立业,我和妹妹高中在读,家境再度陷落,养殖业跌进低谷,以至于家中分文皆无。一天,家里来了一个陌生人,看中了摆在堂屋正中的虎头颖,要出100元买下,父亲琢磨着犹豫再三,终于没有狠下心用她换取我们的学费。但父亲的花事明显的日渐萧条。

  为了继续供我和妹妹上学,父亲开始着手小生意,当手捏大哥寄来的汇款单,父亲老泪纵横。然后,一株株茁壮的花儿被父亲一一从地里连根挖出,包裹着家里的土,像襁褓中的婴儿去寄人篱下。

  一晃又十余载,打开家里的影集,院落的变迁历历在目。而今我们都已成家立业,父亲也闲下来了,尽管院子十分狭仄了,父亲的花事还是已在早几年陆续复苏。君子兰和柠檬、无花果,已如小树一般,屋里几乎容不下了。我们不在家的冬季,我们的屋子就成了她们的闺房。各屋窗台添了些新品种:碧桃、康乃馨、绿珠吊兰、水仙还有我叫不上名的。那些年,每当劳累了,看看花,或开或绿或长或幼,会卸去我一身的疲惫,现在则是对生活的一种填充,父亲回忆说。但比起先前的满园春色,是不可同日而语的,但父亲并不遗憾,只要你们有出息,就是我最大的心愿,花可以再养,孩子一辈子只能抚养一次,父亲说。

  现在,父亲家里的一群花,成了父母进城的牵绊,每叫父母进城,总是托辞花离不开呀,即使偶尔小住几天也是来去匆匆。

  或许,一株株花草就像我们一样,被父亲视如亲生骨肉,或许,我们兄妹亦是父亲珍如生命的几株稀有花木。

父亲的现代散文4

  一晃父亲离开我们已经十二个年头了,这么多年,不论是白昼还是黑夜,父亲好似一直在我身边,他老人家从来都没走远。

  妈妈说父亲是个执着的人,就凭那股宁折不弯的劲儿,在过奈何桥时死活都不会喝那碗孟婆汤。我清楚您想保留完整记忆,是您割舍不掉家人,也割舍不掉您非常热爱的这片土地……

  在天上父亲您看到家乡这些年的变化了吧?南山还是那么幽静,只是树更多了,远看就更绿了。南河水仍然汹涌澎湃,它发挥的作用越来越大,刚刚挖通不久的那个气魄工程把南河北河连到了一起。咱家的耕地就都用河水灌溉了,由种玉米改种了水稻,再也不用担心旱和涝了。现在屯里一幢土坯房、一条土路都没有了,全都是明亮的砖瓦房和新修的水泥路,很多人家都买了小轿车,咱家就有两辆。看到这些您一定与我们一样高兴吧,家里人能过上这么好的日子都是托您的保佑、您的福!

  父亲很少谈论身世,以前我就只知道父亲属马,民国十九年正月初九是诞辰日,后来我查万年历才确切那一天为1930年2月7日。那是一个兵荒马乱、民不聊生的年代。父亲就在那个年代里含辛茹苦饱经风霜,一路披荆斩棘地走来,一个寒暑易节又一个寒暑易节,一个十年又一个十年,直至走到20xx年10月24日的凌晨,时钟最后永远定格在了这一刻,父亲您走到了人生的终点站,享年只有七十六岁。

  20xx年10月23日是个平常的日子,新的一周的开始,天气很晴朗,清早我起床后同往常一样吃饭上班、处理业务。父亲在弟弟家也迎来了新的一天,这天对于我们家人来说没有丝毫异样的征兆。中午弟弟的岳父来了,亲家俩边吃饭、边聊天、边开玩笑,这顿饭父亲很是愉快,少有的开心。父亲是个闲不住的人,午饭后仍旧在院里院外地忙忙这忙忙那。大约十六点左右您突然就发病了,弟弟急忙开车把您送到医院,我也匆地赶到了医院。这时您的神智开始渐渐模糊,医生诊断是脑干大面积出血,几乎没有治愈的概率。医院组织力量全力抢救近十个小时,最终还是没能出现奇迹。身板硬朗的您这次倒下了,就再也没能站起来……

  父亲走得很突然,突然得让我没有一点思想准备。当今社会高度文明进步,“长寿”并不是一个新鲜词儿,就凭岁数而论父亲在老年群体中应该算是年轻的一员,同屯儿里比父亲年长的就有好多位,最大的要长父亲十余岁。特别是父亲一点小毛病都没有,黄泉路上也不应是走在前排的人。我怎么都没想到父亲竟会先行离去,一定是天老爷笔下有误,不然怎会不按顺序出牌?

  我跟父亲的深厚感情源于同父亲相像的性格,父亲一生都是在用实际行动说话,干在前,享受在后,从不夸夸其谈,炫耀自己。过去农村穷,穷得叮当响,吃不饱、穿不暖绝不是个例,仅靠父亲一个劳动力却能让我们吃得很饱、穿得很暖。我家住的房子不透风、不漏雨,柴草垛是全屯儿最大的,每年杀的年猪也差不多是最大的。在农村生产队里父亲是个顶呱呱的行家里手,或者说是个多面手,样样活都能做得有模有样,全队社员没有不佩服的。

  身怀无限梦想的父亲对我倾注的心血最多,投入的精力也最大。父亲特别盼望我上学能好好念书,长大能有出息,娶媳妇能不让家里掏钱,将来能荣宗耀祖。我到了不惑之年,父亲不再提工作和学习了,可是对我的牵挂一丝都没有放下。记得那年我有一段时间工作非常忙,约有十来天没去看父亲。这么长时间没有我的消息,父亲就急得不得了了,家人怎么解释他都不信,非得让弟弟开车拉他到我单位,看看我到底有没有啥事。当亲眼看到我正在工作,他紧张的神经一下子就松下来了。

  父亲的举动让我感动,又让我酸楚。我在想,是儿女们在父亲心中永远是孩子?永远是牵挂?还是父亲老了,变成了老小孩?什么叫父爱?这件小事诠释了一个古老话题:父爱如山!

  还有一年我公出在外地受了伤,因不慎滑倒摔坏了右腿髌骨,父亲知道后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我回到家里后父亲每天不知要问我多少遍,“你的腿还疼不疼?好了点没有?”我真真切切地感到,我的伤,就是父亲您心中的伤……

  如今都成了思念里的回忆,父亲走了,撒手人寰,带着眷恋去了一个不该去的地方……

  时光似家乡的南河水不停歇地滚滚流逝,父爱永远不会受岁月冲刷而褪色!

  我是一个坚定的唯物论信仰者,常理讲本不应相信会有另一个世界,可我却非常希望它存在。父亲就在那里安度着晚年,不需劳作,也不需再为养家糊口而忙碌,每天悠闲悠闲地打牌健身、养花种草、观光赏景……

  在祭奠父亲离开的日子来临之际,儿子为您老上柱香,为您老默默祈祷,祈愿您在那边过得幸福、过得快乐!

父亲的现代散文5

  父亲是一个不平凡的人,我总是这样认为。

  父亲的不平凡在别人眼里或许难以理解,甚至能和古怪扯上关系。可是,我却固执地认为父亲是一个不平凡的人。父亲是有点不招人喜欢,倒不是他的人品有什么问题,而是因为他太严肃,常常板着脸,几乎看不到笑容。他还爱发脾气,喜欢骂人。骂人的时候,眉毛竖起,脸色先是通红,继而发白,骂出来的话像硬邦邦的石头,能把泥土砸个坑。父亲的外表也不怎么好看,经常戴一顶藏青色带帽檐的帽子,穿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中山装,裤子也是蓝色,只是有点肥大。如果是夏天,他则经常穿一条浅灰色中长短裤,上着一件白色圆领纱衣。父亲的脸总是那种黄中带黑的颜色,脸上也看不到肉,最有意思的是他的小眼睛,不论笑还是哭,都会变成一根线。有人说父亲适合演丑角,我无话反驳。

  大凡外表严肃的人性格都很耿直,父亲的性格就很耿直。小时候,我们居住的院子很大,有三百多人。人多,矛盾也多,父亲就“应运而生”成了管闲事的人。张三家婆媳不和,喊他去评理,李四家兄弟打架,喊他去讲和,父亲是有求必应。父亲管闲事,总是费力不讨好,往往婆婆高兴了,媳妇怨恨,哥哥满意了,弟弟不服。有一次,父亲一句“老子打儿子是天经地义,儿子骂老子是忤逆不孝”,惹得寿二叔的老婆追着他骂“岩清毛子”。父亲名叫“岩清”,被人骂作“毛子”,虽然我不大明白是啥意思,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可父亲却一点也不在乎,一句“你骂我岩清毛子也没用,不对就是不对”就过去了,照样管他的闲事,让我很是不解。

  性格耿直之人往往重感情,父亲就很重感情。奶奶嫁给爷爷之前有过一段婚姻,还生了一个儿子。那一年,奶奶这个儿子——我从未谋面的伯伯忽然寻到了我家。父亲高兴得不得了,把家里那头半大的猪宰了,还要母亲挤到奶奶床上,腾出铺位给伯伯睡。伯伯在我家住了十几天,父亲像跟屁虫似的跟着。伯伯回去的时候,父亲挑着一担土特产送他,先是送到镇上,然后又送到县城,伯伯上了火车,父亲站着不动,火车开走不见了,父亲还站在原地张望。我这个伯伯是个工人,他两个儿子也是工人,家庭条件在当时算是很不错的。也许是被父亲的真情感动,伯伯回家后,每月给我们家寄来十元钱。十元钱在当时相当于普通工人半个月工资,村里人羡慕得很。可是一年后,父亲写了一封信把伯伯大骂了一顿,意思是怪伯伯没来看奶奶,还有就是不稀罕他每月那十元钱。从此,伯伯就再也没寄钱来,也没有只言片语寄来,一直到现在,都音讯全无。倒是父亲,年年都去信问候,临死前还在念叨:“不知那个哥哥还在不在人世?”

  从这件事来看,父亲的行为确实怪异,别说旁人难以理解,就连母亲和奶奶也想不明白。不过,父亲孝顺,在村里是出了名的。

  那年冬天,父亲在外面带回一双里面有毛的皮手套,年幼的弟弟不懂事,哭闹着要,母亲心痛弟弟,就把手套戴到弟弟手上。父亲看见了,勃然大怒,一把扯下弟弟手上的手套。母亲气不过,拿起手套就丢到了屋外。父亲竟像头被激怒的狮子,冲过去就把母亲扑倒在地。原来,手套是父亲买给奶奶的。奶奶一到冬天,手就生冻疮,父亲准备了很长时间才给奶奶买了一双皮手套,没想到弟弟想要,引发了一场家庭风波。

  由于生活上的压力,加之父亲脾气不好,父亲和母亲吵架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吵架的时候,父亲的“狰狞面目”就显露出来了——咬牙切齿,面红耳赤。那架式,好像要把母亲一口吞下去。可吵过不久,他又是一副幡然醒悟的样子,在母亲面前说些软话,赔礼道歉。这个时候,任凭母亲哭骂,他皱着眉头,脸上似笑非笑,一句话也不回。

  唉,父亲,这又何苦呢!

  我从奶奶嘴里得知,父亲小时候体弱多病,所以他长大后又黑又瘦。父亲虽然瘦,但脑瓜子灵活,是个天生不安分的角色。父亲年青时在煤矿上班,是被人羡慕的工人老大哥。那一年,国家物资极度匮乏,乡下忽然传来一担萝卜能卖八十元的消息。父亲听说后,要辞掉工作回家种萝卜。奶奶不同意,矿上领导挽留,可父亲硬是油盐不进,提着铺盖卷就回了家。

  父亲回家种萝卜,没能种出幸福生活,却把自己从工人种成了农民。父亲回乡下后,生活甚是不顺,一家七口人,七张嘴要吃饭,七个身子要穿衣,千斤重担都压在他和母亲肩上。可父亲似乎不是一个轻易向命运低头的人,身体虽然瘦弱,在生产队干活一点也不落人后。他还生出了“非分之想”,竟胆大包天偷偷去贩药材,结果被人举报,挨了批斗,颜面扫地。可他却不知悔改,过了几天,又去倒菜卖,又被发现,罚了十天工分,受了几天教育。有一次,他发明了一个捕鱼工具,我依稀记得好像是一个竹筐样的东西。他晚上把这个捕鱼工具沉到河里,第二天早晨只管去收鱼。有了这个捕鱼神器,我们家不但有鱼吃,还有鱼卖。只可惜好景不长,不久,父亲在街上卖鱼时,被大队干部抓了现行,没收了捕鱼工具不说,又挨了一顿批斗。我知道父亲这样屡教不改,并非思想不好,完全是为了我们肚中有食物充饥,身上有衣服御寒,只是不明白别人为什么不能容忍。改革开放,如春风吹遍神州大地。父亲这只蛰伏的“虫子”也被吹醒了,准备大显身手,没想到运气不好,养鸭被人下药,养土鳖土鳖掉价,种西瓜又遭水灾,没一样成功。可父亲却锲而不舍,屡败屡战,直到病倒。那时,常常听到父亲叹息:“家里的境况不好,都怪我。如果改革开放早一点,如果我不生病……”

  唉,父亲,您又何必自责?我们兄妹四人能健康成长,就足以说明您是多么了不起。我们身上的一丝一缕,我们碗中的一饭一粥,哪一样不是您用汗水换来的?我们读书、生病、淘气,哪一件不是您操心劳神?

  不是所有的努力,都有回报。只是,父亲不愿承认罢了。

  小时候,我身体瘦弱,又是个闷葫芦,父亲对我的关爱就比弟妹们多了一些。他几乎没打过我,也从没要求我做我不喜欢的事,一有机会,就教我做人的道理。

  记得父亲在大队专业队时,晚上守西瓜常常把我带在身边。在瓜棚里,他给我讲过很多故事。父亲讲故事也与众不同,讲到高兴时会哈哈大笑,讲到难过时会泪流满面,讲到愤怒时会破口大骂。我常常被父亲的行为感染,陪着他哭,也陪着他笑。父亲讲完故事,往往用手轻轻地抚摸着我的头,双眼久久地望着天上那轮明月。那一刻,我感到父亲是世界上最温和最可亲的人。在父亲讲的故事里,我认识了很多人:岳飞、林则徐、李逵、梁山伯……父亲也教会了我很多道理:“人穷志不穷”“人要脸,树要皮”“人无廉耻,百事可为”“百事孝为先”这些话,烙在了我的心上,直到现在,还不敢忘记。

  我长大后,却和父亲生疏了。父亲性格孤僻,我性格内向,也许是这个原因,加上年龄上的差异,父子之间没有话说,似乎隔了堵墙。我读初中开始,和父亲相处的日子越来越少。原因很简单,我的学习任务越来越紧,父亲为了生计越来越忙。期间,父亲也偶尔过问我的学习成绩,只是和别的家长不同,父亲看了我的考试分数,总是说:“考试的分数不重要,你努力了就行,只是你一定要养成好的习惯。”

  其实,父亲外冷内热,往往把爱藏在心底。

  从46岁开始,父亲身体每况愈下,饱受病痛之苦,期间还动了三次手术。48岁那年,他确诊为肝癌晚期,从此卧床不起,生活不能自理,吃饭要喂,大小便要人帮忙,整天整晚喊痛。他身体遭受病痛折磨,心里放不下的却是我们兄妹四人,有亲朋前来探望,他总是泪流满面:“我死不要紧,只可怜我的崽女没有大。”后来,或许是痛得麻木了,也可能觉得不管如何挣扎、不舍,生命都不可能由自己做主,父亲变得平静了。平静之后的父亲,开始拒绝一切治疗。其实那时家里一贫如洗,根本没钱治疗,所谓的治疗,只不过是吃点减轻痛苦的药,拒绝治疗就是连药也不吃了。

  唉,父亲,你是把生命看得太轻还是把人生看得太重?你身处绝境的时候,想的还是家人,真是个不平凡的人!

  父亲在死亡线上挣扎的时候,身为长子,我不曾为他端屎倒尿、奉茶喂饭,不曾对他有过一句温软体贴的话语,竟还做出了一件大逆不道、惊世骇俗的事——早恋,然后离家出走。

  当时,我十八岁,读高三。和我一起出走的女孩才十七岁,读高二。女孩的父亲是改革开放后第一批民营企业家,家庭条件优越,也许她觉得她的父亲不会同意我们在一起,就对我用了激将法。走的那天是星期天,天上下着雨,我口袋里装着准备为父亲买棺材的两千元钱。

  我和女孩在外面玩了几天,到底放心不下风雨飘摇的家,于是不顾女孩反对,坐上了回家的火车。到家的时候,是中午,父亲正坐在墙根晒太阳,见了我,抖抖擞擞站起来,摇摇晃晃走到我面前,扬手就是一巴掌,着着实实打在我脸上。这是父亲唯一一次打我的脸,还当着村里人的面,而且是我内心有点得意洋洋的时候。我恼羞成怒,张嘴就是一句:“看你一副可怜的样子,打人又有力气,是装病!”父亲听了,一张本来就没有血色的脸霎时变得煞白,浑身颤抖,就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和女孩的事后来发生了戏剧性变化,她父亲竟请媒人到我家来说亲,不过,有前提,要我先认错。

  母亲没了主意,说:“现在你书只怕读不成了,家里又是这个样子,不如早点成家,减轻家里的负担,也了却我们一桩心事。那妹子人长得不错,家庭条件也好,你去向她父亲说几句软话,免得扁担没扎,两头失脱。”

  父亲在床上嘶叫:“不要去,不要去她家里低声下气,不要再和她来往!人穷志不穷,一切都要靠自己!”

  父亲叫了几句,挣扎着从床上爬下来,走到我面前:“你如果还认我这个父亲,就听我最后一句话:去学校,向老师认错,去求老师!”父亲说完,喘了几口粗气,忽然双膝一屈,跪了下去。

  父亲这一跪,跪得我脑子一片空白,呆若木鸡;父亲这一跪,跪得母亲失声痛哭;父亲这一跪,跪得整个村子都大惊失色。

  父亲这一跪,也彻底改变了我的人生轨迹。如果没有当初父亲那石破天惊的一跪,我不知道今天的我会是什么样子。没想到临死的父亲,比我们这些健康的人看得深,看得远。

  没有等到49岁生日,父亲就永远离开了人世。由于我那次出走花掉了一部分买棺材的钱,后来给父亲买的棺材是用旧木头做的,有些地方还打了补丁。父亲死后,就睡在这具用旧木头做的棺材里,我亦没有见他最后一面,送他最后一程。

  一堆黄土,一块石碑,像一个大大的感叹号。父亲就这样走完了他短暂、坎坷的一生。

  往事,其实不远,却不堪回道。

  身为人子,许多年后,我渐渐明白了父亲的苦,父亲的痛,和父亲藏在心底如大山一样坚实厚重的爱。

  漫漫长夜,每当皎洁的月光跌落窗前的时候,一个声音总是在我耳边响起:“人穷志不穷,一切都要靠自己。”那一刻,我分明看到父亲就在面前,他清瘦的脸上挂着两行泪水,一双像鸡爪似的手伸向我,我想牵住他的手,他又一下子消失不见了。

  “子欲养而亲不待。”父子相见,惟有梦中。

  父亲,对不起!

父亲的现代散文6

  家中姐弟几个,我算是最倔强要强的孩子。而我母亲和我偏偏都属于那种内心骄傲且又极度敏感的人,也许是因为太过在意对方,明明是相互关爱,可到最后往往演变成争执和眼泪。我不清楚在与家人相处的过程中,我是到什么时候才懂得谦让和温和起来的,可是我知道,在学会与家人相处的那段艰难的磨合时期,我父亲无疑充当了润滑剂的作用。因为他,我多少收敛了一些偏激和尖锐。

  父亲偏瘦,个子单薄,却是我那时候全心全意信赖的一个人。在我眼中,几乎没有他不懂不会的东西,他养鳝捕鱼、栽花养蜂、嫁接瓜果、维修电器,庄稼活儿更是精雕细琢,近乎完美。他有极好的耐心,也不乏聪明,对一切不熟悉和陌生的东西,尤其是农村里的各种技艺,都能表示出极大的兴趣和热情,并且通过自学和摸索最终熟练地掌握它。

  可我父亲也有偷懒的时候。譬如说,他并不擅长做木工或是编制各种竹制品。每当我母亲向他抱怨时,他都会微眯着眼,狡猾地说道:“不能学这些?学会了以后修修补补就无止尽了,哪还能清闲得起来?”虽然他讨厌做木工活,可是他却热衷于做小凳子。一截厚薄不均粗糙不堪的废木头,经我父亲用斧头反复旋劈,摊匀刨光之后,再在两端下面用长钉固定好两条结实的支腿后,一个小巧轻便,舒适便利的凳子便在我父亲手上诞生了。从小到现在,我们家就没断缺过这种自产自销的凳子,尤其是在冬天,我们全家围坐在火坑旁取暖谈笑时,最理想最惬意的莫过于每个人的屁股底下都安放一张我父亲自做的小凳子。

  父亲喜欢做菜,厨艺几乎无师自通,却相当了得。什么菜该怎么炒,掌握什么火候,放什么佐料,对此,他几乎有一种天生的敏感性。方圆地区红白喜事操办酒席,一般都是我父亲主厨。农家活多,日子也清贫,可就是一小碟萝卜白菜,我父亲也能把他们炒得清香可口,令人惊叹。每当家来外客或者是我们姐弟外出读书或从学校回来,不管多忙多累,我父亲都必定特地在家为我们做吃的。我一向特别厌恶进厨房做饭,可是我却喜欢在我父亲做饭时给他打打下手,添柴加火,洗一两颗生姜,择几根蒜苗,在他需要时适时递上油盐酱醋。煎、炒、烹、炸、煮,什么时候放上姜末洒上葱花,什么时候翻拌起锅浇上汤汁,我近乎迷恋地看着我父亲有条不紊,忙碌却不慌乱的动作。那些我平时看来烦琐不堪的事情,却在我父亲手中如艺术般美妙生动。看他做菜,于我而言,是一个无比享受的过程。而每当我被那种饭菜的清香搅拌得坐立不安,暗吞口水的时候,我父亲总能及时窥探出我的心思,他会从热腾腾的锅里挑上一块递给我,看我急切的样子往往还加上一句:“你看缺不缺盐味?”到这时,我就再也克制不了我的矜持了,抓来一双筷子,开始狼吞虎咽。他笑眯眯地劝解:“别吃太多啊,到全做好,饭就吃不下去了。”对于我这种不符合规矩礼仪的行为丝毫没有训斥阻止的意思。

  在我印象中,父亲是个古板木讷,不善于表达的人,用我母亲的话来说,就是性格孤僻古怪。可是从小我就知道,父亲很爱我们姐弟。我们家孩子多,可他就是有办法让我们觉得,我们每个人在他的心目中都是特别的,都是他最疼爱的孩子。他对我们的爱是通过行动表达出来的,在很多事情上,他都很宠溺我们,尤其是对我。

  那时候读书,他每天起很早为我做饭吃,做的几乎都是我爱吃的菜。到晚上,村子里常常放电影,一两块钱可以看两三个。我父亲爱看,每晚都去。我每次都哭着喊着跟他去,他只好每次都带着我,可看不到一会儿,我就开始赖在他怀里睡觉,看过什么一点印象也没有,只迷迷糊糊感觉到他看到兴奋处从胸腔里发出的阵阵快活的笑声。再醒来时,就发现我双手搂着他的脖子已经在他的背上了,他一手托着我,一手支着一根电筒,随着人群慢慢地把我背回家。

  现在想来,他对我的疼爱几乎到了纵容的地步。一次,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我大发脾气,坐在一条小路上大声哭泣,他扛着一件沉重且巨大的家什走了过来。那条路极其狭窄,旁边都是水田,而我却正好堵在他面前,任旁人怎么劝说,我就是不让开。我能听见他粗壮的喘息声,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并没有发火,只是慢慢地倒退回去一段路,把家什吃力地放在宽点的地方,然后回来哄劝我,直到把我送回家。事后母亲叹息:“你爸爸对你也真是好耐心,扛那么重的东西,遇见这么个不懂事的,换了别人早一脚给踹一边去了。”一次,全家都去亲戚家玩,因为天黑下雨,并不打算回来。可我却与亲戚家那个比我小得多的孩子闹起了矛盾,当时就冲出去,死活要回家,别人怎么劝都不行。母亲气得大骂,喝过酒微有醉意的父亲却什么也没有说,他找来雨具和电筒,牵着我的手,一路跌跌撞撞连夜把我带回了家。

  一直以来,为我们添置衣物,打理卫生的都是我母亲,我父亲在这方面从来没有过问过。可我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一次,父亲为我洗头,那是唯一的一次,他对我直接表现出了那么细腻柔情的一面。那时候,我已经大到能够熟练地处理个人的生活琐事了。那是个温暖且有阳光的下午,我站在院坝边洗头,母亲不在家,父亲正一担担地舀粪去浇园子里的青菜。可是他却突然站在我面前看了看,小心翼翼地卸下了肩上满满的一担粪。他搬来一张凳子,意示我坐下,接着就用他那双粗糙的手慢慢地、轻轻地揉搓着我的头发,一遍遍地为我淋洗。我低垂着头,背部有点僵硬,脸上微有赧意。也许我们父女俩都不太习惯我父亲对我突然表现出来的这种过于细腻的呵护,总之,我们至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可我至今想来,仍然心情激荡不已,那一幕幸福美好得近乎一个梦,我忍不住一次次猜测那个下午,一向含蓄的父亲为什么会表现出那么温情的一面,是怜惜他小女儿那样笨拙的动作,因而心里贮满了柔情吗?

  十岁那年,因为一场大手术我住进了县医院,母亲照顾全家,父亲在医院照顾我。也许是之前为了配合手术父亲不允许我吃饭,也许是小小年纪的我无法排遣那种内心的恐惧和怨恨,总之我不清楚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在麻醉还未完全消除,意识似醒非醒的时候,我竟然对那个一直守在我床边的人说:“爸爸,你们好心狠!”然后,我就听到了哽咽的声音,强忍着,似受伤的动物发出的悲鸣。这是我第一次看见我父亲哭,大颗大颗的泪珠毫无预警地从他那黑瘦憔悴的脸上不停地滚落下来,溅在白色的床单上,浸洇起一圈圈的水渍,还有啪嗒啪嗒的响声。当时的父亲看着他病痛中的女儿,心里一定是万般的痛惜和不舍,却从他女儿口中听到这般残忍和毫无原由的指责来,他一定是委屈的,喉结处传出巨大的滚动声,却没有说出一句为自己辩解的话来,我只听他反复地说:“不要这么说爸爸,不要这么说爸爸……”至今想来,我仍然万般地痛恨那时的自己,我不知道父亲的心中是否还残留他那任性不懂事的女儿带给他的伤害,可是我却明白,这种悔恨早已经在我心头扎下了根,时时地隐痛着。

  父亲很快就将这种伤害巧妙地隐藏了起来,他十分细心地照顾我并兼顾着我的坏脾气。过了几天,他说要去逛街,一大半天过去了,在我焦灼不安的等待中,他像一个孩子似的兴冲冲地回来了,手里拿着两本书,献宝似地说:“急了吧,看,我给你买了两本书。”一本《八仙过海》,一本《水浒传》,扉页上都写着:“购于龙山新华书店,送给女儿兰。”他放下书,指着那个“浒”字认真地对我说:“记住了,这个字不要读半边,它读‘HU’音,是‘水边’的意思。”

  住院期间,我一直挂着吊瓶,可我的前面一直摆着那本比砖头还厚的书,我看一页,我父亲便在前面翻一页。医生跟来看望我的人都会惊叹一句:“了不起呀这孩子,这么小就看上名著了。”可他们不知道,我早已不是第一次接触小说了。

  父亲有几大抽屉的连环画,俗称娃娃书,内容古今中外,从神话传奇武侠到战争侦探悬疑到平凡小故事,无所不包,这些就是我们姐弟的启蒙读物。我们一次次地央求父亲打开抽屉,我们边看边玩,甚至在打闹时撕纸摔书,父亲虽然心疼,却好象从来没有真正拒绝过我们,那上百本的书逐渐变地残缺不全起来,就这样生生被我们姐弟耗损了。我至今还记得,当我看到那个顶着脸盘当盔甲,拿长矛与风车对峙的可笑骑士时,笑得在地上打滚,一边笑一边大叫“傻瓜”,父亲看看我,也跟着笑。

  父亲爱看书,家中的藏书在农村来看,要算得上丰富了。他是一个很正规的高中毕业生,曾是村里有名的会计、出纳员,一手漂亮的钢笔字让人看了都忍不住嫉妒。那时候农村的供电并不通畅,我们已经习惯点煤油灯来应急。每到这时,母亲就着灯光缝补衣物,姐姐和弟弟有时画画有时打闹,而我最为着迷的就是为父亲高高举起煤油灯让他可以好好看小说。我跟他一起看,跳过一大半不认识的字,也不去理解那些文字意思,我只一心一意跟父亲比赛,每当我看完一页,而我父亲却还没有翻书时,我便会得意地欢呼一声:“妈,我又比爸爸先看完!”

  由于父亲嗜书,尤其是爱看武侠小说来消遣,我们姐弟三人受他影响,很小的时候就对武侠表现出一种痴迷,不愿放过任何一点可以看书的时间,尤其是吃饭的时候,我们三人照例每人端着一碗饭,前面摆上凳子,放上一本书,这成了我家一道奇特的风景。每当我母亲为此苦恼不已时,乡人却羡慕我家的孩子这么爱看书。一次我跟姐姐去放牛,天上下着小雨,我们俩打着伞赤着脚坐在田埂上,两个脑袋凑在一起,就着一本《倚天屠龙记》浑然不知身在何处,直到旁边传来怒喝声,因为我们的牛把人家的油菜已经吃了将近半丘。又羞又怕的我们畏畏缩缩地回到家里,等待大人的责罚,可我父亲却没有多说一句重话,只皱着眉头让我跟姐姐去换湿掉的衣裤。

  也许就是因为父亲这有意无意的纵容,渐渐地,看小说成了我最主要的兴趣,我开始疯狂地迷恋上了看书,我不放过任何有字的纸片,不管是干活吃饭甚至上厕所,睡觉前看书更是成了至今的习惯。有时候为了一口气看完一套书,我会把自己关在房子里一天,直到眼睛微微肿起。母亲在外面大声喝骂:“看书能当饭吃吗?那你就看吧,把眼睛看瞎了也就省心了。”对于我这种行为,父亲表现的远远不及母亲来得愤怒,有时候他也会嘟噜一句:“那么能看书,将来要是自己能写一本出来,那就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了。”回想我父亲的这句话,一直以来我都羞愧不安,我实在深负他老人家,因为,书,我还是看得不够多,在写作上也至今还是那么平庸,一无所成。

  父亲是个极其细心的人,跟他的好耐心一样让他的儿女们获益非浅,他教育我们的方式也充满了可以无穷回味的况味。他一直要求我们清晰明白地管理好自己的私人物品,东西用完了必须回到原来的位置,这点他十分坚持。他在递给我们小刀、剪子这类危险的东西时,从不把有尖刃的一头对着我们,并要求我们也这样做,他解释说:“做什么事情要多为别人着想,这样才能避免误伤。”

  湘西是气候湿热的山区,随着气温升高,蛇虫也会跟着多起来,但大多是那些很常见的没有什么危害性的小青蛇。一次跟家人外出,在一个山路口时,一条小蛇从我脚边迅速滑过,我顿时吓得惊喊起来,一边哭一边拼命往前面跑。因为在我的意识里,那条蛇正在后面吐着信子追赶我,直到我跑出了50多米远的距离才被我父亲截住,回头一看,阳光依旧,那蛇早已经没有了踪影。从那以后,我对蛇有了一种超乎恐惧的心理,甚至怕得不敢出门去,晚上持续做噩梦。许是为了生计,父亲居然天天顶着毒辣的大太阳,满山头得去挖蛇蛋。他用木块订做了一些简陋的木头匣子,里面铺上厚厚的一层细沙,把蛇蛋安放上去,上面盖上苔藓。说是等他们孵化出小蛇就拿去卖掉。当那些小蛇被孵化出来并沿着匣子慢慢爬的时候,父亲强拉着我去看,边看边对我说:“你看,它们并没有什么好怕的,只要你不去故意招惹,让它们意识到威胁,它们一般是不会来伤害你的,比起我们,他们更害怕我们的伤害。那天,那蛇无意间撞到我们,其实,它比你受的惊吓还大,你没发现它比你逃得还要快吗?”因我父亲的这种刻意训练,现在的我,见了蛇,虽不至于觉得它们可爱,但也决不会一见到它们就吓得失去常态。

  每当有同学来我们家玩的时候,饭桌上的父亲都表现得亲切随和,妙语连珠,朋友羡慕我有一个幽默的父亲,只有我知道我父亲是因为爱我们的缘故而刻意为之的,他本性是一个沉默寡言、不善言辞的人。家中孩子多,日子过得极是贫寒,父亲被迫长年累月地辛苦劳累,我却从没有见他对谁点头哈腰、巴结奉承过。许是看多了书的缘故,我总觉得父亲身上颇有一种狷介孤傲的气度,他脾气耿直,鲜少有圆滑的时候,遇到他不喜欢或是看不上的人,有时候他竟不肯说半句多话,为此,母亲没少抱怨他不会为人处世。当然,父亲也有几个谈得拢的朋友,偶尔也聚在一起喝酒,喝到高兴处,手舞足蹈,酒气夹着豪情扑面而来。

  父亲当过兵,曾经是部队里面的号兵。小时候的乡村宁静而美丽,到晚霞满天或是星空亮起的时候,赶上我父亲有空闲且兴致好,他会站在屋檐下夜色中,对着屋前的青山,鼓起腮帮子来上一段高亢嘹亮的冲锋曲,那声音激烈悠远,引得全村的孩子观看吆喝,这时候是我们姐弟最炫耀最得意的时候。其实,我不知道为儿女为生计而被牢牢束缚在土地上的父亲,是否借着这壮丽的号子远远的缅怀过他那逝去的青春,我只知道那号子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苍凉慷慨之气。

  是的,父亲老了,青春被儿女们一点点蚕食殆尽,身子越发显得单薄而清瘦,胡须也渐渐变长了。每次从学校回家,看他跟母亲那过早苍老的容颜,对我而言,不异于一场折磨一场酷刑。一家人看电视,因为近视,我挨电视机越来越近,而我父亲却因为远视,远远地坐在最后面,就像一个不断地成长成熟,一个不断地衰竭老去,我们之间的距离变得越来越遥远。

  可越是到老,他越喜欢喝酒,而家里其余的人又都不喝酒,父亲只好一个人喝。每次吃饭,他照例小酌一杯,满满夹一筷子菜送进嘴里,慢慢地嚼,几乎不吃什么饭,只细细地抿酒,眉头微微皱起,那样子看起来似是无比地享受,可是却又是那么地孤寂。他说:“我老了,除了好这一口再也不可能有什么别的想法了。现在外面是你们年轻人的世界,该闯时就得去闯,不要顾虑太多。”语气里有说不出来的平静和落寞,却让我止不住地心酸,眼前这个说话开始变得罗嗦,性子越发变得固执起来的人真的是我那个喜欢看书,喜欢在月夜吹震天响号子的父亲吗?好象那些略带浪漫的事情从来就没有在眼前的这个人身上发生过一样。

  老了的父亲几乎烟酒不离,烟是那种农村人自种的土烟叶,完全没有经过加工提炼,可父亲坚持说这样的烟吸起来过瘾。他将它们切成细细的烟丝烟末,用白纸小心地卷成长条,装进长烟杆里面。劝他为身体着想少抽点,他把眼一瞪,带着一丝孩子气的不高兴说:“不喝酒不吸烟那干活还有什么劲?”他最大的乐趣就是在饭后装上一根烟,然后眯着眼等我三岁的小外甥拿着打火机摇摇晃晃地去给他点火。点上,就美美地吸上一大口,这是他唯一轻松有空闲的时候。

  父亲开始喜欢看的电影有《乌龙山剿匪记》,里面的大匪目都是在湘西龙山这块土地上曾经真实存在过的传奇性人物,父亲自小就对他们的事迹耳熟能详,至今说起来仍然意趣盎然,带有一点意犹未尽的遗憾。从小就失去父母的父亲是跟着两个哥哥在社会的关爱下长大的。小小年纪,却每天都得扛着锄头跟着大人上地里抢工分,每当累得大哭的时候,他的哥哥我的伯伯便会劝慰他:“弟弟莫哭哇!谁叫人家都有爹娘,我们没有。”

  这些由我母亲口里说出的有关于我父亲的往事,已经年代久远,我不知道是不是就因为这些过于辛酸的童年,隐忍的父亲才那么顽强地把他一生的慈爱都倾注在了我们身上?

父亲的现代散文7

  父亲真的是老了,在那张清瘦的面皮上,留下的`是深浅不一,沟壑交错,承载着岁月所独有的风霜印痕。

  我不知道父亲壮年时的模样,但在那张唯一留存下的老照片里,可以想见,父亲他在那段曾经有过的年少时光里,一定是坚毅的;当然,这不单单只是由那张发黄的老照片发现的,更多的还是在现实当中。

  父亲是那种嫉恶如仇,一生只持有一种信仰的人,基于此种原因,便自然造就了父亲顽强而倔强的性格。

  同样的,对于年迈的父亲来说,好不容易在历经了那之前的五十多载风风雨雨,艰难困苦以后,能够踏踏实实的拥有这么一处可避风雨的港湾,还是较为幸福的。至少相对于那些过早的死于动荡年代的人是有福的。

  记忆里的父亲,从来总是穿着一身由帆布做成的深蓝色工作制服,已是灰白的头发上戴着一顶同样颜色的前进帽。平时最大的喜好便是听听传统的评书,京剧,同时喝着那种廉价的茉莉花茶。在我年幼的时候,父亲常常会领着我头顶阳光,一路汗水的走进市里当时颇有名气的会有发包子铺,美美的吃上一顿那咬一口便满嘴流油,极具诱惑力的纯肉馅的大包子;或是到一处已不记得名字的两层楼格局的馆子里,要几张馅饼,来一大碗热气腾腾的羊汤,直到现在想起来,那种感觉都是最为惬意舒心的。

  其实说起来,从我家步行到市里是不近的,父亲尽管已是六十多岁的人了,依然身子骨硬朗的很,有时看见我走的累了,便会蹲下身来背起我一路不停歇的向前行进着,一边走着还一边时不时的在告诉着我,这是哪里,那是什么的。

  父亲尽管文化水平有限,却是我的第一位启蒙老师。在我刚刚年满五六岁的时候,便每日里教我用钢笔在纸上练习着一笔一划的写字,字都是那种繁体型的正楷,先从学写自己的名字开始,然后开始学习写背《三字经》,并经常告诫我做人应当向善,不要为恶,那样的话是不会得到好报的。在父亲的尊尊教诲下,不大的我便以捧起了家里面原有的一些书籍,都是相对老旧的那种竖版的《三国》,《红楼》之类的名著。及至上学的时候,父亲还时常让我阅读那些传统的著作,还时不时在旁告诉着我一些书本上没有的常识典故。

  尽管父亲早已不再年轻,但在我幼小的年龄段里,却始终相信父亲是不会真的老去的,是不会走到那一天的。可是,仿佛就在一瞬之间,便突然感觉到了父亲的懒散和脆弱,原本炯炯有神的瞳孔,亦变得涣散模糊了;原本行动敏捷的身影,亦开始变得迟缓了许多。我想,父亲他老人家是真的老了,都已是七十多岁的人了,背也明显的驼了下去,经常哼唱在嘴边的京剧调调也很难听到了。每日里只是靠在椅子上,似睡非睡的时常打着盹,对于母亲与我也只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而就在昨天的梦里,依旧是在那间生我养我二十个年头的平房里,依旧是在那不曾有丝毫改变的景物中,我仿佛又看到了父亲那威严中带着慈爱的眼神,正在那冥冥之中看着我一步步成长的历程。

父亲的现代散文8

  记不得从何时起,我们这个东方的文明古国,也有了父亲的节日。节日的宗旨,自然每个人都清楚,那就是感恩。其实,像中华民族这样一个历史悠久、渊远流长的民族来说,有没有父亲节、母亲节,尊老敬老,早已是妇孺皆知,人心向背的了。所谓养儿方知父母恩,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也早已是耳熟能详的道理。

  前些日子,应网友之约,写了一首题为父亲的诗歌。在这首诗里,父亲的形象,被我比喻为一堵墙,一堵普普通通、平平凡凡的石墙。虽然普通,虽然平凡,但却实实在在的竖立着,为他的儿女遮风挡雨。中国有句老话,叫父爱如山,一个山字,将父亲的形象烘托得十分高大。我将父亲喻为墙,或许相对高大而言,是显得矮小了许多,但我觉得很贴切,也很亲近。

  父亲生前,作为儿子的我,没有为他过父亲节,这并非是我没有尽孝的意识,也并非是对于亲情的淡漠。而是在我的潜意识里,早已认为,属于父亲一个人的节日,就是他诞生于人世的那一天。在每年的这一天,我与妻儿都会置办一桌家宴,为父亲庆贺。菜不多,有鸡有鱼,七八样而已,酒也不贵,就家乡特产的平坝窖酒,醇厚绵长。父亲酒量甚小,至多也就一两左右,便熏熏然了。关于饮食,或许是生于贫寒,父亲从来都不挑剔。父亲享受的,其实就是一份浓郁的天伦之乐。

  在小城人的心目中,父亲属于高寿之人。近九十岁时的父亲,虽然有点老年人常有的老毛病,诸如关节炎、脑动脉硬化之类,但看上去精神翟烁,说起话来脉络分明、口齿清楚,或走或坐,腰板挺得笔直。以至于妻子常讥笑我,说我耷拉着背脊,一点也没有父亲的那般硬朗。对于妻子的话,我是十分认同的。我们常说,看父亲那么精神,肯定会跻身于百岁老人之列,享四世同堂的殊荣。

  谁知,就在我们为父亲办了九十寿宴的第二年,父亲竟然就撒手人寰,带着他唯一的遗憾,离开了我们。

  因为父亲是九十岁的高龄,我与妻子决定,要为父亲办一个热热闹闹的寿宴。为此,提前两个多月,我们专程去安顺,订制了馈赠亲友的纪念品,一套两个的带盖茶杯,大红的底色上,镶满喜字与寿字,看上去很是喜庆。前来庆贺的亲朋好友,都对这份具有纪念意义的礼品赞不绝口。寿宴在一个名叫富康的酒楼举办,为了隆重一点,我们还请了县电视台的朋友帮忙,做寿宴的主持人。那天,父亲身着我们为他量身订制的寿衣,端坐于寿星座位上时,那大红颜色绣有寿字图案的唐装,衬托着鹤发童颜的父亲,着实令人赞叹不已。

  父亲的寿宴,因为准备的充分,以及众亲友的热情,还有我们对于贺仪的分文不取,可说是办得相当出彩,赞许连连。有位朋友对我说,他老母亲的九十寿诞也快到了,到时就照此举办,体面!我们这个小地方,凡举办酒宴的,不论什么宴,都是收取贺礼的。但我与妻子都一致决定,父亲的寿宴,纯粹是做儿女的一份孝心,让老人家发自肺腑地乐上一乐,决不能与金钱扯上半点关系。人生在世,图的不就是一份快乐么。

  转眼之间,父亲离开我们,有五个年头了。一座坟莹,让父亲长眠在另一个世界,完成了生命的旅程。对于父亲的弃世,我唯一感到遗憾的,是父亲没能看到他孙子的婚礼。因为在最后的时刻,他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询问他的孙子何时成婚。作为儿子,我唯有欺骗父亲,说过几天就成婚了。听了此话,父亲瘦得皮包骨的脸上,露出了难得一见的笑容,眼睛眨了几下,闭上之后,就再也没有睁开。

  父亲虽然去了另一个空间,可他依然享有他的节日,只不过,这个节日属于许多的亡灵共享。每年,在清明节这天,我们都会去父亲坟上,为父亲扫墓。在父亲的墓碑前,点燃九炷香,一对烛,摆上几碟水果糕点、腊肉香肠,斟满三杯酒,摆上碗筷,仿佛冥冥之中,父亲能够享用这些祭品。纸钱呢,是一定要烧的,倒好像父亲能够收到,能够花费一样。其实谁都知道,我们所做的这一切,就是表达一份对逝去亲人的敬意,是亲情的又一种维系方式。

  仔细想想,一个节日的出现,定然有它出现的道理,有它存在的意义。父亲节,虽然来自于外面的国度,但能够被许多的人接受,就表明了一种认同。在我们国家,儿童节和青年节,还有妇女节,是早就确定了的,唯有父亲节,却是近年来才兴起的,而且只限于民间,而且并不是那么深入人心。或许,在不远的将来,在我们这个文明的国度,会有人将这件事放进国家的议事日程,将某月某日定的中国的父亲节,让还生活在阳光下的父亲们,能够享有一个属于自己的节日。

  不过呢,相比之下,形式固然重要,但更为重要的,则是实质,是拥有一个和睦的家庭,父慈子孝,婆媳贤慧,儿孙绕膝,共享天伦之乐,让每一天的时光,都充满温暖的阳光。如果这样,不是每天都其乐融融,每天都像过节一样;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若是天天都快乐着,还在乎这父亲节是哪一天么。父亲倘若在天有灵,定会同意我的所思所想。

父亲的现代散文9

  梦,每个人都做过,有好梦、美梦,也有恶梦、怪梦。我做过很多梦,也听人说过很多梦,但至今都已忘掉。而父亲的梦,却让我记忆犹新,有时胸口还被隐隐刺疼。

  父亲今年78了,身板还算硬朗,肩挑背驮虽不行了,但手上的功夫一样没落下,总是把屋前屋后的几畦熟地弄得规规整整。瓜果蔬菜成熟的时节,父亲就会去地里摘些回来,送东家,送西家,叫大家先“尝鲜”。左邻右舍的同龄人,也很喜欢到我家和父母聊天。有时在家里碰不着了,还会找到地里来,他们都知道,我父亲不会走远,不在家准在地里做农活,看瓜菜,锄草施肥等。于是,庄稼地里,瓜棚架下,几个田舍翁就常常聚在一起,或抽起草烟,或沽着小酒,话起了桑麻,田野随着生动了起来。

  我老家是山区的,二十多年前,家乡开了矿,沉寂的小山村一时热闹起来,矿工吆喝声,小贩叫卖声,车辆轰鸣声,孩子们的欢笑声,放炮声,组成一支巨大的交响曲在山村上空盘旋,到处一片繁荣景象。然而,好景不长,随着黑黝黝的碳酸锰一车车运出,山上的泉水也一天天瘦了下来。记得我上高中那年,家乡大旱,刚插完秧上岸,太阳就一天天黄了起来。不久,田里开了坼,刚打苞的秧苗,叶子越来越卷,随着黄了,白了,最后红了,路边的野草点火就可以燃烧。

  一个烦闷的初秋晚上,大伙都在我家院坝里休息聊天。父亲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道:“老生,昨夜里我做了个梦,好怪的,也好明显。”老生是集体化时父亲带出来顶他班的生产队长,比我父亲小几岁。

  “二哥,到底是什么梦,那么怪?”老生问道。

  父亲吐了口烟,望着漫天星斗,说:“我梦见一条老龙,没精打采的,像大病刚好的样子,他对我说,人们在不断地挖走他的心脏,害得他大病一场。上个月前,去了铜仁府住院了一个多月,回来时刚好赶上玉帝的布雨大会,因大病刚好,精神欠佳,讨论分雨期间,他睡着了。等他醒来时,其它龙王早领得布雨令走了,自己辖区没分得雨点,所以我们这里才有这次大旱。”众人认真听父亲说完了梦,回过神来,七嘴八舌议论开了。有的说,这梦的确太奇了,有的说,可怜我们的龙神年老多病,也有的说,今年这场大旱比以往任何一年都要严重。

  “大家都别想了,二哥的梦很明白了,我们这条山脉,就是我们的龙神,现在天天挖矿、放炮,就是取他的心脏。特别是放那炮,有时震得我屋子上的瓦片掉落下来,这么震,泉水不枯往哪跑。你说是不?二哥。”归纳的是老生,看着我的父亲问道。

  父亲又吐了一口烟圈,望着漫天星斗,沉默不语。

  “反正我们也是五十来岁的人了,没多久可坐了,恼火的是我们的儿孙们,他们以后怎么办?”看到父亲不做声,老生也卷起了草烟吸了起来,同时对我笑道:“笑竹,你们使劲念书,毕业后找个工作,离开这鬼地方好了。”

  这一夜,大伙坐到很晚,聊得也很多,其他聊些什么,我已经记不清了。

  后来,山挖空了,山泉枯了,田也干了。再后来,水井也死了,村民们挑水排成了长队,他们身上的衣服,脱了又穿、穿了又脱,有时几个轮回都打不出水来。不久,矿山也因多次塌方、渗漏出了事故,省里责令停产整顿。这一整下来,随着矿价持续低迷,再也开不起来了,村子里能动的人都出去打工,剩下的老人和孩子,显得空落落的。

  常言道,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日难。打工出去的人,在外受尽各种困苦又回到村里。可村子里水比油还金贵了,没有水,哪能生活得下去?

  20xx年底,因村民多次集体上访,政府终于同意搬迁。前提是,必须拆除老房子才给拆迁费。看着自己辛辛苦苦了大半辈子,好不容易才建起个房子,如今说拆就要拆了,大家都很心疼。

  我算是老家那边为数不多的幸运儿之一,毕业后参加了工作,也很少回家。

  我家的老屋是解放后分“地主老财”的财产时买下来的,先是两间,六柱九瓜(其实就是我祖辈的房子)。后来,邻家独女出嫁,其父母随女儿去过,又以五佰元一间卖给我家,到拆迁时,总共是三间。

  我家是最后一个拆的。看到人家都拆的拆、搬的搬,政府工作人员也多次上门催,说再不拆就领不到搬迁费了。父亲总是说:我家笑竹是在这里出生长大的,如今要拆了,我要等他回来看一眼,省得孩子将来埋怨我……多年后,每当想起父亲这句话,我总是止不住自己的眼泪。其实我很清楚,父亲心里也很难受,因为,这里曾经有他的酸甜苦辣、喜怒哀乐,有他的血汗和故事,有着他老人家的梦。

  拆屋那天,我请假回去了。一进寨子,一片狼籍,我心中涌起阵阵酸楚。进了家门,父母不像以往那样热情地招呼我,只见母亲转过身往房里走去,父亲蹲在堂屋前,睁大眼睛看着屋梁,任大颗大颗的泪珠滚下脸颊,随即抱头哭了起来。我没责备父亲多情,静静地坐在一边,等他足足哭了五、六分钟。

  “爸,别哭了,人家搬得我们也搬得,命中注定,这里不是你养老的地方,想开点吧。”

  一转眼,五年过去了,这一切,仿佛是一场梦。

  一天周末,我去看父母。他们和我住在一个城市里,但相隔较远,平常没有时间去,只有等到周末,才可以带着妻子和女儿去看看。

  趁着妻子和我妈煮饭时,父亲对我说,你跟我到地里走一趟,看看我们的地。我说,好。

  父亲边走边对我说,这里的人有一大部分也是新搬来的,大家很合得来。本地人也很好,刚来不久,就找上门来,主动借田地给他们种,大家像亲兄弟一样。接着父亲还说,我们也相应回报人家,瓜果熟了大家吃,人家不要,他也要送去。还说,他们平时也相互帮助。有一次,本地有个老人,子女在外工作,老人生病了,住进了医院,父亲就在医院陪了两天两夜。老人子女知道这件事后,买了好多礼品上门道谢。

  说到这里,父亲乐呵呵地笑了起来:“其实东西并不重要,但是那一份情是最珍贵的。”末了还叮嘱我说,你们在外工作,碰到有困难的人,要多多伸出援助之手,因为你会感受到帮人的快乐。

  我和父亲走走坐坐,谈谈笑笑,我发现,父亲好象年轻了许多。来到地里,扑面而来的是新鲜蔬菜的清香,我忽然间有种久违的感觉。父亲指着一簇簇一排排的蔬菜对我说,这些都是他种的。

  不觉间,来到瓜棚架下,我们坐了下来。旷野里,微风轻拂,悠悠然然。想起父母们能入乡随俗,和睦相处,我很高兴,一时间,思绪如同脱缰的野马又奔回到了那魂牵梦萦的老家。

  “竹,昨晚我又做了一个梦。”父亲忽然对我说。

  “爸,我知道你做的是什么梦了。”我看着满脸沧桑的父亲,接话道。

  “你知道?”父亲显得惊愕起来,眨眼间,那沧桑的脸闪过一丝淡淡的腼腆之色,随即消失。

  “爸,你是梦到我们老家那里桃花又开了,你栽的李树又开花了,还有,我们家的院落前长满了野草……”我正说着,父亲打住了我的话头。

  “哈哈,又让你蒙对了。”父亲笑得很开心,但我却从他的脸上捕获到一丝失落与眷恋。我心中隐隐作疼,多少次打算带他们回去,看看老家,看看父亲摸黑都能行走的山间小路,看看……

  “爸,忙完这阵子,我争取请假几天,我们回去看看你的梦是不是真的,好不好?”

  “不行,你们拿了共产党的工资,就要做好共产党的事,吃了人家的饭,就要由人家管。对了,竹啊,千万别做违法乱纪的事

  啊!我有时做梦看到那些官员被处分。你身在官职中,我也真为你担心啊!”父亲一脸慈祥地看着我。

  “爸,您就放一百个心吧,您儿子不会做没有良心的事。”我的眼睛忽然模糊了起来。

  老爸笑笑说:“好了,我们回去吧,估计你妈他们也做好饭了。你算出头了,在县城有了自己的家,现在我们一家人都进城了,这是我最好的梦,如今,都圆喽!”

  晚风中,父亲朗朗的笑声,让人心旷神怡。

父亲的现代散文10

  我的父亲今年八十八岁高寿,身体硬朗,无甚病疾,要不是我们阻挡,他仍然可以骑上他那辆破旧的双撑老式加重自行车。

  听父亲说,和他一块儿参加工作的人,健在的只有几个了,而且都是诚实的,品德高的人。而所谓的能人,本事人,欺上瞒下的人,做恶多端的,不是自已短命妻亡,儿女不成器,就是与病疾为伍,受尽煎熬。

  父亲说,干革命工作就是大浪淘沙,有不少有文化,脑子灵,工作能力强的人就是由于主观的原因,被贪字打倒。经济问题和个人生活的一些问题,使不少人成为阶下囚,被开除公职,成为被组织和群众唾弃之人。父亲五三年在哑柏国药店工作,腊月三十,他们用背篓把钱往公社的院子里转,途中街道人山人海,没有公安护送,但无人拿一分,藏一毛。

  父亲识的字不多,用不了标点,但他一直有看报和听收音机的习惯,这样,他能了解上级的指示和精祌。

  父亲很直,不会说空话和假话,有时不看领导的意图,讲的老实话把领导能气死。所以,好多领导见不得他,不喜欢他,以至于他直到退休也没当上什么官。还好,父亲干工作很勤快,完成任务较好,功过相冲,大家就过去了。

  父亲的勤是出了名的,在文革中,终南公社的两派,相互争斗,昏天黑地,而父亲决不参与,但他认为,做农村工作,搞农业生产重要。于是,他骑上自行车到双明大队去,领导生产,同时,又动员大家在河边,宅基地旁的空地上栽树。他竟然在终南公社的大门外栽了八棵杨树,一边四棵,对称一律,并经常浇水。三年后,杨树长到胳膊粗,一次,县委王书记来,竞问是何人所为,表扬有加,两边武斗派都说出了父亲的名字,从此,人们才关注他。一直到八0年父亲退休时,那八棵树还在,已经长得一人都抱不住了。而双明大队的那些树在村民们建房时派上大用场。

  正因为父亲爱办实事,不空套,农民们都很喜欢他,当时,住村干部吃派饭,几乎每顿在村民家吃饭时,老乡都做最好的饭菜给父亲,不像有些住队干部,不干好事正事,当然,村民是不会给他好的吃。

  父亲因为没办法安置我而退休让我顶替的。八0年,当父亲领着我报道时,他反复叮嘱我,千万要好好工作,绝对不能拿厂里的东西,要老老实实做人。

  在三年困难时期,由于我们姊妹多,吃饭成了难题。双明的大队书记曾给父亲说,让大队派人把粮在晚上送到我家,可父亲没那样做。我的二哥二姐三姐都乞讨过饭,母亲抱着半岁的我在豆村乞讨,通过母亲的乳汁我尝过了百家的饭食。一个无孩子的妇人想收养我,把母亲跟了几天,可母亲始终没有答应,而是把我抱得更紧。

  父亲是善良的,他同情弱者,帮助难者。一九七一年冬天一个夜晚,西北风扯着嗓子吼,滴无成冰。此时,造反派们在终南粮站一个废弃的仓库正在烤问一个男人,父亲偶然碰到时,他发现被审的人成了呆子,单裤里已经渗出了屎尿的恶臭。父亲惊呆了,他给其中一个他认识的人说,不敢再那样了,要出人命,他立刻跑到公社,在他的房子找了一条裤子给那个人换上,并把那条脏裤子给洗净。据父亲讲,那个挨整的人还活着,而整人的五个人八几年都不在了。所以,父亲说,不敢做坏事,老天爷在房檐下瞅着呢!

  父亲在七三年冬天曾在尚村公社的渭河滩领人修几百亩大的鱼池,当时公社无人去,怕受冻遭罪,但他确自告奋勇去了,昏天黑地,在河滩干了近四个月,从此,落下了风湿,退休后睡热炕才好了。这就是我的父亲,到今天为止,他连尚村渔场的一条鱼面都未见,他有时提到此事都落泪。

  父亲从八0年元月退休,直到二00五年,一直给老家三湾村义务修路,有的人讥他笑他甚至背后骂他,他全然不顾,老是自行车后边邦个铁锨,这里填填,那里补补,每当看到路修平整后,他特别高兴。他说,他有公家的工资,为百姓做点事是应该的。这就是一个老党员的朴素心态,天下正因为有了众多的好百姓做根基,才使我们的社会发展稳定富足。

  由于父亲和母亲的品德感染了我们,我们六个兄弟姐妹都如父母一样为人正直,品行端正,我们里里外外的孙辈计十五人,除了我的小女上小学,其它人都进了大学门,两个上了研究生,他们都在西安,咸阳,郑州,杭州等地成家立业,成为单位的骨干,所以,我们要感谢我们的父亲和母亲。

  天下有不少像我父亲那样的平民百姓,他们像一块块的基石支撑着我们的国家,祝父亲长寿,祝天下像我父亲一样的老人健康长寿!晚年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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