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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一个老者散文

时间:2021-09-16 20:57:08 散文精选 我要投稿

怀念一个老者散文

  老者叫吴乐,是我的一个棋友,因为年长我们许多,被棋友们尊称为吴老。去年的九月下旬的一天我正由西安返回途中,棋友的电话打进来,说吴老去世了,问我能不能参加告别仪式。从西安回来的第二天,我与棋友们去送别吴老。棋友们让我代表他们讲几句话,我说,吴老,你的棋友们来看你,你一路走好,我们会怀念你的。

怀念一个老者散文

  吴老离开我们已经快一年了,与棋友们在一起的时候,我们总会谈起吴老,我也总想写点文字,纪念这位老人。

  我认识吴老是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中期,是经一个棋友介绍认识的,当时吴老从教师的岗位上退休后在北戴河海滨一家疗养院帮助养花。吴老一生喜欢围棋,喜欢花卉,喜欢茶艺。来北戴河初期,住处便聚集许多围棋爱好者。这位饱经沧桑,一生坎坷的老人在与人交往中有着阅尽世事后的谨慎、看透世俗后的淡然和与生俱来且一生不泯的童趣,让我们这些后辈们喜欢。

  我与吴老熟识后闲暇时便常去吴老哪里,下棋,喝茶,看他在花窖里养的花。后来,吴老在联峰山下一个小村租了一户农户老房住下,闲暇时我仍喜欢去,下棋,喝茶,看他摆满一屋的花。再后来,吴老住进一处临海的养老所,我还是经常去,下棋,喝茶。这时他居住的屋子小了,养不了那么多的花了,但也还是有几盆花放在窗台上,被老人精心的侍弄着,这几盆花和室内堆放的有些杂乱的书籍和挤在床边的小棋桌上有时未及收拾的黑白棋子,给这个老人的屋子凭添了许多韵味。

  春日的风,秋时的月,一晃二十余载。这么多年,在吴老的一处处住所总有你来我往的棋友,喜欢热闹的吴老对每一位棋友总是热诚相待。我们这些棋友常会相约在周末,一起来吴老处,下棋喝酒侃大山,纵论棋坛,细数风流。

  早些时候我们是有些膜拜日本棋手的,经常谈起大竹的唯美、武宫的狂放、赵治勋的实地、加藤的攻击和小林的实用。也经常有棋友为自己的某一手棋而洋洋得意的自夸:看某家这手棋比之加藤的直线一攻击如何;看吾人这手棋是否兼具大竹的美和小林的俗。后来棋友之间又针对每人的棋风和特点,恬然用日本这些超一流棋手的名字彼此互冠相称。论剑争锋时也是小林长大竹短加藤臭的用与彼此不相干的名字相互攻击。喜欢热闹的吴老这时也经常津津乐道的参与其中,与他的这些围棋小友一同疯狂。有时吴老看着某一棋友在酒后下出的看似奔放实着无理的棋会乐着调侃说比过武宫了,赛过加藤了,了不得了,臭的了不得了。

  记得一日,冠名加藤的赵君与自比小林的李君,相互不服,博弈数盘后,竟火药味十足的斗起嘴来。吴老见状,将二人杯中的茶去掉,倒上啤酒说,这酒还没喝到位,脾气都还不够大啊。二人经此调侃,相对一笑,火气顿消。

  夏日的雨,冬时的雪,一晃双十岁月。这么多年,在吴老的一处处住所,有弥散的花香陪伴,有飘逸的酒香跟随,我们这些棋友们痴情于黑白世界,陶醉在围棋带给我们的欢乐中,同时也和这位老人结下了深深的情意。

  在与吴老的相处的日子里,无论是在炊烟向晚的黄昏还是蝉虫鸣趣的静夜,手谈之后和吴老也每有烹茗闲聊。吴老谈话从不涉及人情世故家长里短的话题,这位富家子弟出身,至今未问婚娶,孤独至今,应该有着许多不平常的人生故事的老人对自己往事更是缄口不谈。

  我初以为是相交尚浅,但多年后,我的许多棋友都这样的看法。吴老只谈围棋、只谈花、只品茶,也偶有在谈性浓浓时说一点唐诗宋词。围棋,花卉,香茗肯定只是这位老人人生之河浮于其面的美丽之青萍而已,或说是人生在夕阳向晚时节的一个消遣。我们无法解知在这美丽的青萍之下藏之深深的欢乐与痛苦,可能是由于这位老人在经历了许多人生的坎坷后的不愿意或不想回忆。

  我虽然无法完全读懂老人,但是我敬重的老人那种处事的谨慎、遇事的淡泊、看事的豁达,以及所深藏的人生历练和人性的善良。这位不多事却总能给人带来快乐的老人,成为了我们这些棋友在情感上经常牵挂的亲人。每逢年节总有棋友将老人接至家中,让自己的孩子承欢膝下,给老人以天伦之乐。每年老人的生日,棋友们总会聚在一起,给老人祝福。有棋友因事如果稍长时间没到老人处,再见时总是先向老人表示歉意。有一次我与棋友办事途中,到吴老处送些茶叶。告辞吴老,车行未远,棋友突然问我,吴老是不是不精神?我一惊,是不是生病了?于是我们车返回,送老人到附近医院检查,老人已患轻微脑血栓。

  在自己这么多年人生际遇中,有着各色朋友,关系时近时远,情感或轻或重,每每使我感觉到常有着世俗的`裹挟。但与吴老的忘年之交往却如同是我人生之旅中的一朵清洁之花,积淀成生命中珍贵的回忆,回忆起来是那么温馨。在这些回忆中,有些对我的人生是有启迪的。

  记得是在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初的一个春天,正是吴老家茉莉花开得正香的时候,一个细雨斜飞的下午我在机关闲暇无事,便去了吴老那里。吴老这时租住在联峰山下的一个小村一农户老房里。到吴老家时,老人戴着一顶草帽在前院雨中侍弄着花草,有几盆茉莉花此时开放着,清新俊雅的小白花,在雨中弥散着淡淡的花香。吴老见我到来,便停住手中的活,执意亲自为我沏了一杯茶,又说,茉莉花开时喝茉莉花茶吧,相得益彰啊。品着沁人心脾的茉莉花茶,吴老陪我下了一盘棋后,说晚间有可能雨要下大,要把院中那些花收进屋子,我欲和老人一起做这些事情,被老人执意拒绝。

  老人把这些花一盆盆搬进屋子时一边像是说给我听,一边又像是喃喃自语:我在年轻时就是有些过度的迷恋这些啊,算是吃过一些亏的,下棋啊,养花啊,这些爱好像是有些品味了,是可以陶冶性情,但对大多数人来讲终究是玩物,不能当正事做的,过度迷恋是能移人性情的,说能使人玩物丧志也不为过。吴老的这些话讲的很清晰。当时屋子里光线渐渐的暗下来,窗外的雨声也渐渐地也大起来。老人一直在屋里屋外忙碌着,后来我和吴老一直都没有再说话,窗外雨的凉意从半掩的窗口漫进,我将吴老重新给我沏好一杯茶慢慢的喝完。

  某人的话或某人充满智慧的话会对某某人的一个阶段一个时期乃至一生会有怎样的影响,在于接受者的个体感悟。一个人在一生中会有许多必然的事情出现或看似偶然实则必然的事情出现,这不是以某一种理念可以诠释的。在这个飞着雨的下午,虽然做过教师,但从不愿以师长身份教诲他人的吴老看似自言自语的一段话,让我在以后的岁月里有着越来越多的感悟,并铭记至今。

  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初期,正是我生命历程中的而立之年,我疯狂地迷恋上了围棋这个神秘的东西,与棋友从傍晚鏖战至次日清晨是经常的事,妻子最初也给予了相当的理解,甚至同意我多次的邀二三棋友至家中侍候着酒足饭饱之后听凭着我等疯狂厮杀,战至夜阑。那段时间我在工作上也是不求进取的。围棋仿佛成了我人生的唯一寄托,整日里思想的是大斜定式和村正妖刀,棋友相约的电话时常响起,我即神情雀跃的在工作时间内从机关悄然溜走,与棋友会至吴老处,叫阵厮杀,浑不知昏天黑地,快乐无比的神游在那黑白世界中。

  时至今日,我也不完全的理解自己当时何以对围棋那样痴迷,在妻子规劝和单位领导、同事提醒时我是如何的不以为然,而在那个下午,吴老的这段话是这样的触动了我的心灵。

  那个下午,我从吴老家撑着一把伞在雨中走出,沿着海边走了好长的时间。空旷的大海,寂寥的海滩,在细雨中翩飞的海鸥,让我的心中是那样的平静,有着一种蓦然回首的感觉。我想,这是一老者在用他近乎一生的坎坷与痛苦的感悟在点拨我啊。是的,一个人是要有自己明亮的人生底色的,但不是由这些自己事业之外貌似高雅的爱好构成的,它只是你人生的一个方面的品位而已,过度迷恋是会迷失自己的。人生是要自己的主阵地的。应该说,自那个细雨斜飞的下午,在我走过那长长的海边之路后,我从对围棋的狂热中理性的走出了。虽然在后来的岁月我仍然喜欢围棋,喜欢在闲暇时与棋友到吴老家下棋,喜欢逢上大雪翩飞或秋雨淅沥的周末,约棋友至家中,小酌后手谈。但我的心是空明的,已没了被围棋时时煎熬的感觉,对围棋变的是理性的喜欢。虽然有时也有着因和棋友们的棋艺越来越大的差距的心里不平衡。有一点我是可以自信的,我通过勤奋的工作,找回了自己的人生底色,守住了自己人生的主阵地。

  苦乐围棋二十余载,回首如梦。一个老人离我们远去了,但却留给了我们许多的思与想。怀念你,吴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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