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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干的记忆随笔散文

时间:2021-07-28 18:05:31 散文随笔 我要投稿

风干的记忆随笔散文

  我的小学的时光,是在诸城南部偏东的一个小村落度过的,那里离邻区的胶南不远,当时父母被委派到那个村子工作,我于是就近上学。

风干的记忆随笔散文

  我离开那个村子久矣,而今算来已经廿又四载,中间多次想抽空回去看看,但终究没能成行,颇以为憾。有时,会在梦里忆起一些故人故事,但模糊的尽模糊,清晰的越清晰。人的记忆就是这样,恰如夹在旧书本里的一枚干枯的树叶,水分完全蒸发了,只剩脉络和纹理还在,甚至有些残缺。

  那里虽是客居之地,但也是我的第二故乡,童年的记忆全部源于此,我基本是从那里开始学习生涯并踏上人生征途的。而今,我当年的玩伴和师友是否还能偶尔记起我呢?我少年顽劣的足迹是否已经湮没?

  那村落的名字叫下曹家沟,依稀记得,村南和村西是起伏的高丘,村北和村东被一条小河蜿蜒缠绕,且把村子分割成两半。学校就坐落在村西北的一个半高坡上,是全村的制高点。村里人把校址选在这里,是否有读书至上的寓意,我不得而知,反正学校那棵歪脖子槐树上挂着一块铁件,是当钟来敲的,每当值日教师敲它的`时候,声音能传播进每家每户的窗棂,声音脆而悠扬,比大队部高音喇叭里传出的声音要耐听得多。

  我由于生日小,八岁才开始上学。那时我虽是村民所羡慕的“吃国家粮”的人,但也和农村的泥娃子一样,穿带补丁的衣裳,吃地瓜饼子,在街上玩饿了,随便到哪个大娘、婶子家,掀锅拿起块地瓜就啃,没觉得和周围的人有什么不同。

  开学时,我和泥娃子们乱轰轰地挤在一间泥坯房里,课桌是用木板搭的,极其简陋,就这样也够我们兴奋的了,毕竟感觉新奇。老师姓王,是村里唯一的高中生,刚毕业,被安排到学校教学,从此,我和他结了一段师生缘。

  王老师是个敦厚和朴实的人,父母都不在了,寄身于哥嫂处。他当年虽年轻,却没有村里一般青年的那种张狂和跋扈,人极勤快,还会木匠、瓦匠等手艺活儿,在村里是个数得着的好青年。

  入学的第一件事情,自然是得选出个领头的来,不然,群猴无首,老师也费着调教。那天的场面确实热烈,至今我还是记忆犹新。王老师说:“同学们,我们要在班里选出个班长来,班长是干什么的呢?班长就是班干部,象生产队的队长,大家都要听他的,谁愿意当这个干部呢?想当的举手!”话音一落,几个平日就胆大的孩子都争先恐后地举手高喊:“我!我!我当!”狭窄的教室里刹时象炸开了锅,有几个身材矮小的干脆站到条凳上,情绪极为激昂而迫切。不但挡住了我的身影,也淹没了我的声音。这哪行啊!我干脆跑到讲台上,直接面对老师,看谁还和我争。这一招果然奏效,王老师就指定我为班长,从此,我一直统治着他们,直到毕业。

  总的来说,王老师的教学是勤恳的,对学生极用心。也许是因为刚毕业的缘故,经验不足,现在想来他的教学水平并不怎么样,但当时没有比较,并不妨碍我们的学习积极性,再说,那毕竟是我的启蒙啊,自然是敬重有加。关于他的教学水平,现在能记起来的也就只有两个事例。

  一个是他的拼音发音不准。可能是限于当时的整体教育状况,乡下人在处理普通话和方言土语的发音上都有硬伤,在我们诸城本地关于“麦(mai),麦(mei)子的麦(mai)”的笑话,也存在于王老师身上。同时,他在教我们拼音、单字的时候能按汉语标准发音读,但在领读课文的时候又常常不自觉得用起方言来,如教单字的时候“呢”读“ne”,读课文就成了“为什么呢(ni)”。

  还有一个是关于作文。大概三年级的时候,学了一篇辞藻华美课文叫《桂林山水》之后,王老师带我们爬了一次山,让每人写一篇作文,我写的《游南山记》也极尽铺陈之能事,在文辞上很下了番功夫,结果被王老师看中,推荐登载在学校的墙报上,并被拿到高年级展示,很是风光了一把。后来,大概是四年级的样子,课本上有一篇课文是契诃夫的文章节选,主旨是学习大师朴素的文风。讲到此处时,王老师竟拿我的那篇《游南山记》作反面教材,批评我的作文如何如何不朴素,用词太华丽,号召同学们向契诃夫学习,养成朴素的风格。这让我很是郁闷了一阵子,一到作文课就感觉无所适从。现在想来,课本没有错,我的作文也没有错,王老师也没有错,因为那时我们是在进行单元练习,自然要学习各项技能,只是王老师没有把各个知识点串联、综合而已。抑或是当时王老师看出我平日多少有点发飘,而故意泼点冷水也未可知。

  王老师教学是严谨的,宽严有度,对我多有偏爱却不偏袒。一次,他布置了10道数学题,也许是想博得老师的欢心,我启用一个新练习本,近乎用工笔的手法,认真认真做好交上去,王老师爱不释手,准备在课堂上树个样板,我也急切地盼望能得到一份表扬,以满足浅薄不堪的虚荣心。可那堂课王老师只讲解习题,只字未提书写质量,让我好生失落。下课后我被叫到他的办公室,被狠狠地批评了一顿,原来10道题竟然错了6道。批评完了,王老师又语重心长地教导我“做人、做事要塌塌实实,不要光摆花架子。”这件事让我铭记终生,工作后我能时刻保持清醒,不弄伪、不浮夸,与王老师的谆谆教诲是有很大关系的。

  还有一次,下午最后一节上语文课,有篇课文是描写秋天森林狩猎生活的,我记得很清楚,文章的第一句是“下了整整一个星期秋雨......”。做课后习题的时候,王老师提问“谁知道课文描写的时间是什么时候?”全班学生无一人举手。无奈之下,王老师开始点名让同学起来回答,前面几个学生站起来后,可能是不会的缘故,一律一言不发,如木鸡般呆立,王老师就面带愠色。为打破僵局,于是让我起来回答,我脑子也没拐弯,起立后随口答道“描写的时间是下了整整一个星期秋雨。”王老师没吱声,我心里也惴惴不安,知道是回答不够准确,低头站在那里,大气不敢喘。之后,王老师干脆逐个提问,后面同学的回答一律是鹦鹉学舌:“下了整整一个星期秋雨......”,全班30多个学生全部如木头般立着,教室里鸦雀无声,我偷看了一眼,发现王老师脸上的愠色变成了紫色。直到下课铃声响,王老师一言未发,也没有让同学们坐下的意思,临了才说“你们就这样站着吧,什么时候思考出来了什么时候放学!”他兀自座在讲桌旁批改其他作业,我们就这样尴尬的站着。直到天快黑下来了,他才抬头问:“谁想出来了?举手!”

  此刻我已经明白了,赶紧举手回答:“课文描写的时间是秋天。”

  王老师这才放松下来一直绷着的脸,说:“一群猪脑子,早怎么不拐弯!大家一起来回答:课文描写的是什么时间?”

  于是同学们一起高声回答:“课文描写的时间是秋天。”

  “放学!!”

  这一次无声的教训,象一条蘸水的皮鞭,重重地抽打在我的心上,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我遇事要思考,大脑多转一圈,就可以驱散迷雾。

  前些日子,旧日同学聚在一起,言及王老师,得知王老师因肝癌已经去世两年了。唏嘘之余,王老师的音容笑貌再次在我脑海里浮现,那些风干的记忆也渐渐鲜活,王老师一直是个很勤恳敬业的人,他应该是累死在教学岗位上的吧。我前面所写的内容,丝毫没有贬低王老师的意思,我对他一直很尊仰。我当年入学的时候,他刚刚踏上教育岗位,可能只是经验不足罢了,但热爱教育的心是火热的。听同学说起,去世前的许多年里,他多次被评为乡、县小学教学能手和优秀教师,这足以告慰他那颗拳拳之心了,我对他也仰之弥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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