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清明-经典散文

　　复清明

复清明-经典散文

　　时候已经是春天了，但完全没有春的温暖，而仍旧是寒风呼呼地吹着。偶见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光着身子，却一个劲的打着喷嚏，倒是觉得做到了另类，也就不能和我们这些普通人归为一类了，——他们并不怕冷。

　　虽是清明，但时候却不是“清明时节雨纷纷”，天总是笼罩这一层灰色，冷风无情的从衣服直冲进心脏，不由得打了个寒战。确实，在这样的天气里，不保暖会连同浑浊的空气一同感冒的，但我身边又是死一般的空气，毫无生意，由内到外笼罩了一层黑色，以至于看起来连人都是黑的，——由内到外的黑。

　　我长这么大，却从没去扫过墓，每一年只是在家里为先祖插上几支清香，但听说明年就要去扫墓了，心中既期待又悲哀，——毕竟是第一次，而且是去那么触景伤情的地方，周围更是沉重的空气，听母亲说：明年要去给外公外婆扫墓。

　　回想起来，自外婆逝世后，母亲一直念叨着我文章写得好，让我帮外婆写一篇文章，但我只是摇了摇头，便什么都没有说。母亲说我不孝顺，我也什么都没有说。其实是我不想写，我所敬爱的外婆我的拙笔写不出万分之一，又担心写得不好徒增悲伤，斟酌了很久，还是决定不写。而今，外婆已走了两年多，我却什么都没为她留下，她的点点滴滴，只深刻的刻在我心里，却怎么也找不到，只拥有一些残缺的怀念。

　　花开花落，轮回无果

　　以前我曾无意浏览过一篇文章，里面说每个人都能轮回转世，又或者在奈何桥下煎熬千年，不能言语，然后带着记忆去投胎，其时只能看着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从桥上走过，从孟婆手里接过孟婆汤，喝下去转世为人，忘却前生。这诚然是一些人的美好想念，更是他们对人生的渴望与对自身往世的美好憧憬罢了。而这文章的口吻，像极了某些专家。

　　如果一个人可以轮回的话，还是往世的样子么？

　　如果一个人轮回之后不是前世的样子，那么是如何变的呢？要是真的存在奈何桥望乡台和孟婆汤，那么他经历了这一切，当然还是前世的样子无误，这样就能重新出生在人间，那么世界上的人都是万古不变的模样。作为一个人来说，死后都是不希望轮回再来人间受苦的，但是一旦接受了轮回就永远没有结果，只能无尽的轮回着……但是否存在轮回，还是自己知道。

　　花开后会凋谢，人出生后会死亡，这本是世间万物的生存法则，无法更改。如果人像花那样死后会得重生，那么这一辈子就等于是没有尽头。凡是无穷无尽的事物，其源头总是恶劣的，正如贪腐贪腐，一次满足便堕进了利欲的深渊，且无力回天；金钱为尊，一旦有人用金钱成功了便多人效仿，且无法扭转……这样无穷无尽的运行的社会的泉水，不正像是千回万次的轮回转世么？

　　纸钱风送，又唤心痛

　　清明已到，虽是没有去扫过墓的我，也感到周围阴晦了，自外而内，又自内而外的寒冷，一阵接一阵地在心头荡漾。市集上的买家多了起来，大抵是去买过节的贡品的，但吆喝声却渐渐少了，不一会儿东西就都卖光了，人们争相收摊回家，霎时空无一人，只剩下我在那儿沉默着。人们前去扫墓的情景仿佛现在眼前，但我却是从来没有见过的，半山腰风呼呼作响，常青的松柏摇头晃脑[注: 晃：摇动。脑袋摇来摇去。形容自己感觉很有乐趣或自己认为很不差的样子。]地沙沙舞动，但周围却是死一般的沉寂，偶尔几张纸钱飘过，心中却是隐隐作痛——

　　松柏连年不倒，四季永绿，但人却不再，仍旧是在世间无尽的徘徊着，直到有一天终于凋落，从此与亲人阴阳两隔，相聚梦中，似幻非幻，清晰可见的梦，偶然惊醒，朦胧若是，叹息不已，但再想进入那个梦境，再续前梦，却是不可能的。这样的话，下一次进入这样的梦境，会突然听见自己的心声：尽量多睡一会儿。明白是在梦中，可他人却不知，所以，“当一个人醒后不知干什么的时候，请不要去惊醒他”。或许是温馨的梦，弥补自己在亲人去世后的遗憾，于是在醒来时，仰望天际，再忆故人的点点滴滴，慨叹道：“已经填满了我心中的深洞，但愿你在天上过得快乐，多来梦中相聚。”不觉间，泪又顺势而落……

　　心中的痛还是要自己去抚平的，正如自己才能了解自己一样，即使他人想帮你，也是帮不成的。就算自己抚平了伤痛，一到情景相仿时，却还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悲伤和哀愁，总是不知不觉中泪已下落，泛起阵阵涟漪……而我倒是不喜欢去抚平自己内心的伤痛，因为可以时时提醒自己勿忘故人，不要再留下这种遗憾。人的一生只有一次，即使可以轮回，今生也无法再与亲人重遇，在重新开始之前，要完整的结束。

　　每到清明，心中总有一种伤痛在吱吱作响。

　　一叶扁舟，入景随风

　　我很怕水。每到一处地方，凡是有水的我都不敢接近，只能远远的望着。于是我很憧憬：坐着小舟在海中徘徊，进入大自然的怀抱，让风吹着小船前进，而水则陪我赏景，顺流而下，逆流而上，无忧无虑，从容不迫。在家乡这座沿海的城市，一到晚上，在马路上远远望去，总能看到星星点点的火光，是停泊在渔船上的渔火，绘成一副海上星图。可惜的是我不敢接近护栏去看清它们，仿佛大海的波涛会把我吞噬似的`。

　　今年的清明节，我又站在了岸的远方眺望渔火，——非一般的亮，光中却透着一些悲凉、叹惋，但却丝毫没有影响这亮光，而是更加地深邃、悠长。像一位隐居的高人正在与访客对弈的从容，又有几分恻隐。渔火星罗棋布。我很想知道此时的船家是什么感觉，但或许经常如此，就少了几分惬意。

　　清明的节气，使我想到了七年前在古港的荒凉，——杂草丛生，粗壮但盘虬的老树掩盖了古港的石碑，不失古朴。石碑有一些残缺，又高又窄，像一座小建筑，顿生风拂老树影摇曳，人在古港心自由的感觉。那时还小，不懂得记录下来，现在想起，就连记忆也有些残缺了，只记得那年故人仍在，心自纵横罢了。那时不懂潜规则的少年，却比现在快乐自由得多，更加的淳朴天真。

　　身边的风景每一天都不变，又每一天都在变，不过觉察不出来罢了，极其微小的变化，在时间的映衬中表现得那么巨大。我们身边的许多人和事都在不断的消失，或许我们之间的记忆有一天会割断，但我们的赤子之心永远不会变，即使身在寒冬之中，四面都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我们心中的火焰，终有一天会打破这沉寂而又深不见底的湖面，在此遨游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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