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芬兰游玩的美文：Suomenlinna的冬与夏

　　比起其他欧洲城市，赫尔辛基其实可玩的地方不多。但有一处历史遗迹不得不提，那就是芬兰堡。

　　芬兰堡我去过两次，第一次是夏天，二零一五年八月三十号——是我到芬兰的第五天;第二次是冬天，二零一六年一月十七号——是我在芬兰的最后一天。这一冬一夏，一始一终，一次众游，一回独往，兜兜转转，尤似初见。

　　刚到芬兰不久，我参加了阿尔托大学学生会举办的赫尔辛基一日游活动。一大群人浩浩荡荡从白教堂到岩石教堂，从国家历史博物馆到音乐厅，从阿曼达雕像到码头集市，最后一站去了芬兰堡。

　　我们从集市广场的码头乘轮船前往。船慢慢向南驶，途径几个散落的裸岩岛，远远就能看见一小片隆起的陆地，在逆光的海平面上呈现出精致的轮廓。离船上岛以后，不到百步之远有一个城门，穿门而过，眼前所见和我心中所想完全不同。不是荒无人烟的孤岛，而是生机勃勃的街区。住宅区，幼儿园，教堂，商店，酒吧，餐馆应有尽有。一位父亲抱着哭闹的幼童，边走边哄;一群年轻的女孩结伴谈笑着，几个衣着休闲的中年人坐在酒吧的门口聊天，看街上往来的游人。这里，真的全然不似其他标本一样的旅游景点，你看到的依旧是生活。

　　走过一座桥，漫步到城堡的更深处，可以沿着阶梯爬到岛屿最高的沙坝上，一边是匍匐在巨石砌筑的防御工事内长满野草的土丘，土丘侧边开着低矮的小门，有点神似霍比特人在夏尔的家。另一边是极陡的草坡，草坡褪去的地方渐次露出暖黄色的岩石。远处一浪浪奔来的泛着银光的海水冲击到岩石上，绽开千万朵白花。

　　当时，城堡的一部分还在修缮之中，脚架缠绕在古堡的墙体之外，似丛生的荆棘，让人无法靠近。抬眼向上望，白底蓝条的芬兰国旗飘飞在脚架之上，浓云之下，竟然生出无限庄严之感。

　　走过几段羊肠道，又看过几个博物馆，最后大家集中在“国王门”门口拍合照，这座大门是芬兰堡的象征，是1752年瑞典王Adolf Fredrik来视察工程时乘船停锚的地方。门上用大理石板镌刻着奥古斯丁·厄伦施瓦德的一句格言：“后人们，凭你自己的实力站在这里，不要依靠外国人的帮助。”

　　原本就此结束的出游，被席卷而来的怒云和猝不及防的大雨打破，顷刻间雨落如注。我们只好仓惶躲进城墙之中。因为军事防御的需要，这里的城墙修的很厚，数米之宽的石砌墙上留有长方形的瞭望洞口。因为洞口进深大，所以只有口部是亮的，越往里越黑，大家挤在洞口里讲笑话，聊见闻，偶尔突然都沉默了，就静静地看暴雨冲刷树叶，击打礁石。消磨了一个多小时，雨势渐小，我们才登船离开。

　　芬兰堡在芬兰语中叫Suomenlinna，瑞典语叫Sveaborg，都是很好听的名字。它位于赫尔辛基南面大黑岛、小黑岛和狼岛三个岛屿上，扼制着从芬兰湾进入赫尔辛基的海上要道，是古老的海防要塞，也是现存的世界上最大的海防军事要塞之一。1991年，芬兰堡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收入世界遗产名录。

　　十八世纪末，俄罗斯人对瑞典统治下的芬兰虎视眈眈。他们不但依靠在波罗的海东部占有重要战略地位的喀琅施塔得保护圣彼得堡，还将它作为俄罗斯舰队与瑞典海军作战的大本营，给芬兰带来了严峻的威胁。一位名叫奥科斯丁的瑞典炮兵军官在靠近赫尔辛基附近的一系列岛屿上设计修建了一圈链式连接的防御性城堡，以此来抵抗俄罗斯人的入侵。

　　1854 年，俄国与英、法，奥斯曼帝国的联军对战，著名的克里米亚战争爆发，芬兰堡由于其显著的地理位置，被英法大军的炮火狂轰乱炸，瞬间千疮百孔。最终日渐衰微的瑞典军队不得不在1808年向俄罗斯帝国投降。1917 年，俄国十月革命引发了芬兰的独立。独立后的芬兰人重新收回了这座城堡，并正式命名为芬兰堡。

　　烽烟散尽，如今的芬兰堡已不再弥漫战争的硝烟，也嗅不到杀戮的血腥。二百五十年前瑞典人在岛上建设的炮台，城堡，军营都完好地保存了下来。经过三次大修，这个占地面积80公顷的军事城堡保存了8公里完整的城墙、105门大炮、290 座机房和一系列相当知名的博物馆。站在绵延的沙坝之上，远眺波罗的海平静的水面。我不知道这千万年不曾干涸的海水可还记得那经年风雨。

　　其实第一次到芬兰堡，来去都太匆忙，留有诸多遗憾。所以我在离开芬兰的前一天，又去了一次芬兰堡。白雪的.覆盖下的海岛更显静谧，路上行人寥落，显得有些冷清。下午三点多，已是夕阳西下，霞光擦亮了大炮坚硬的盔甲，又穿透枯枝交错的密林，点燃了古堡岩石的轮廓，最后永远地消融进绵密的雪床之中。在这么北的地方，夕阳落的太快，绚烂的景致转瞬而逝，不为会任何人驻足。

　　去芬兰堡的两次时间，加起来不超过八个小时，但我足以在脑海中勾勒出她最美的气韵。夏天是风吹草低，冬日是雪满枝丫;夏天是风轻云淡，冬日是雪霁霞出;夏天是雨湿轻衫袖，冬日是风舞穿庭絮;夏天是绿槐深影藏惊鹊，冬日是新月黄昏映雪泥。

　　有些景色必须亲自去看，因为图片永远无法告诉你声音，温度和下一秒发生了什么，无法告诉你这个孩子笑得多灿烂，那个老人走地多蹒跚。无法告诉你风中有怎样的味道，阳光里浮动着怎样的尘埃，空气以怎样的速度吸收着你的体温;这一切你最想告诉的终究又是谁……

　　想要身临其境的感觉其实就如同迷恋着一个人，你无法满足于仅仅凝视她的肖像，你想要听她的心跳，感受她的呼吸，想要留存那种安全与依恋。想要真切的，此时此刻的存在和拥有。

　　Suomenlinna的冬与夏，一年年交替上演，绿了春草，白了冬叶。在时间的眼里，什么都是微不足道的，那些能与时光并肩而立的城堡与砖石，或许才略微懂得生命的匆匆……

　　【本文作者：籽言。(公众号：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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