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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人叙事的散文:留守

时间:2021-06-14 10:55:00 优美散文 我要投稿

写人叙事的散文精选:留守

  这是一个寂静的村子。正午,太阳的目光穿透树叶,有几束从缝隙里挤了进来,落在尘土里,斑斑驳驳,像久盼子女却又遥遥无期的母亲……像久盼妈妈却又盼不到的失落的孩子,眼神空洞……那些细细碎碎的影子懒得去理有气无力的风,和村子的几只流浪狗一同蜷缩着。几只慵懒的老母鸡在刨开的土窝里打盹,若有来自城市的外乡人路过,定会觉得这里就是世外桃源。黄昏时分,晚霞散锦,河水流金,几缕稀疏的灰溜溜的炊烟昭告着这里还有人,其他的一切,死一般的沉默……

写人叙事的散文精选:留守

  (一)二婆

  二婆满头溜光,在我们家的地位比我亲奶奶还强势,每次使唤我的爸爸比使唤自己的亲儿子还得心应手,我一点儿也不喜欢她。二婆有一个儿子,在二爷当村干部的时候照顾到靖远煤矿上,有了正式工作。然后在那里被矿上一个领导的女儿相中,回村,一纸休书休了结婚不久的新媳妇,把家安到矿区了。从此,二婆家成了村里最富的,电视、电风扇、这在70年代的农村都是了不得的。每到入冬的闲月,一日两餐,晚饭吃的早,村里的大人小孩儿都挤到二婆家去看电视。二婆也热情,干脆把电视搬出来,靠墙放在土廊上,那个听说是日本进口的14寸的黑白电视机,活像一个电影明星,骄傲的享受着万人瞩目。我也挤在人群中,我不看电视,看二婆。二婆那时五十多岁吧!穿着时髦的花衬衣,像蝴蝶的翅膀那样轻、薄,她总爱把头油(80年代的一种往头发上摸的化妆品,类似于现在的发胶)摸的“满头流油”,我讨厌她这样,因为我的年轻漂亮的妈妈都没有这些东西……

  二婆的脚很大,和我小脚的奶奶一同走路,总是把奶奶远远的摔在后头,有一次我问奶奶‘二婆的脚为什么没有缠`,奶奶神秘的告诉我,她俩从小是一起缠足的,可每到大人一离开,二婆就悄悄的把又臭又长的裹脚布松开,塞到裤腿里,后来被大人发现时已经迟了,过了年龄了,最后想打造二婆“三寸金莲”的太奶奶以失败而告终,而二婆那双脚好像得了解放的农奴一样,开始翻身,疯长,直到长成村里女人中最大的脚才满足的停了下来……

  二婆有儿子寄来的钱,基本不用上地,我时常对奶奶说“二婆又不劳动,大脚白长了,不如换给你”。奶奶只是笑而不语。

  二婆有一个孙子,从生下来三个月起就由她一手拉扯,长到八九岁就被她的儿子接到靖远煤矿上去了。自从孙子被接走,二婆总爱往我们家跑,一天数次,老拉着我和哥哥莫名其妙的看,流泪,我和哥哥讨厌她的头油味儿,但凡一听到她的脚步就互相使着眼色,或藏起来,或逃到别处去玩了。

  孙子被接走后,二爷得病去世了。村里人日子渐渐好了,也开始有人相继买了电视机,去二婆家看电视的人也没了。二婆来我家越勤了,每次来都是找我的父亲给她帮忙,“满娃,我的电视声音听不到,你给我去看看,我的插座不来电你给我去看看……”,这个另我厌烦的声音一直在我耳边想了二十年,父亲却是一点儿也不觉得烦,即使刚端上饭碗,一听见“满娃”,就条件反射般的站起来,准备出门。

  有一次,父亲上地回来,午睡了,二婆“满娃”的声音刚落,我就出门拦住了她,“爸爸不在,我去给你看”,二婆先是一征,接着热情的拉着我的手,“我的娃真会心疼婆”,并且一路拉着我的手,直到进了她家的门。这是一个怎样的家呀?土廊依旧,却没有了往昔“看电影”般的热闹,是啊!二十年了,二婆老了。院子周围都是红砖大院,二婆的院子就像一个被遗弃的不值钱的古董,与其他院子格格不入。院里立着一棵老杏树,已是风烛残年,没有哪怕一棵草给它做伴。跨过高高的门槛,进了堂屋,二爷的照片立在桌上,那是一位慈眉善目的老人,陪二婆守着这个古老的房子,桌上有一片比桌子还大的玻璃,像一个瘦子穿了件特大号的衣服,瘦的惹人爱怜……玻璃下面压满了大大小小的照片,有婴儿的,长大一点儿的,骑车的,喝奶的,踢球的……还有一家几口晒幸福的的,吃年夜饭的`,我睁大了眼睛,就是没有找到二婆的影子。二婆兴奋的给我一一介绍照片上的人,照片上的人的相关的事,说到激动处,时而两眼放光,时而老泪浑浊,还喃喃的说,自己总有一天会见到他们,和他们一起过年,看烟花,吃饺子……似乎忘了今天我来是给她帮忙来的。“二婆,叫我来给你修什么?”。

  “电视不通电。”她回过神来。这个老人,竟然忘插插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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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婆见电视“修”好了,迫不及待的打开,把声音调到很大,还自言自语“有点声音多好,有点声音多好!”之后二婆从柜子里翻出好多零食,拉我坐下,硬塞到我手里,说这个好吃,是她的儿子,孙子,曾孙最喜欢吃的……我拿着她塞过来的已经过期的零食,从高高的门槛中跨出来的一瞬,心里突然好不是滋味,这么一个古老破旧的院子,古墓一般,没有一丁点儿声音,甚至一只蚊子也不愿意飞进来,二婆,你一个人,二三十年了,怎么过来的?

  我突然很同情这位七旬老人。从此,每次回家,必定会问起或去看看我的二婆,孩童时代莫名讨厌头油味儿的毛病也消失殆尽……

  今年突然接到父亲的电话,说二婆已在弥留之际,回来看看吧。

  今天二婆终于儿孙满堂了。屋子里的人黑压压一片,没有一点声音,二婆安静的躺着,我不喜欢这种离别的场面,坐在她身边,不由得眼泪吧嗒吧嗒……二婆紧紧抓着我的手,突然哭诉起来“我的命啊,你个糟老头子,好狠心,扔下我就是半辈子呀!儿子儿子靠不住,孙子孙子见不上……呜呜呜”,周围的人都断定老人思维清晰,不会就走的……

  子夜时分,二婆走了。喉咙眼噙着儿子、孙子的名字……

  (二)盼盼

  盼盼和我儿子同岁,是儿子回村后交到的最要好的朋友。个儿没他高,但长得结实,还是个小鼻涕虫。

  盼盼是有福的。 村子里坎坷的土路,下雨时的泥泞,夏天的蚊虫,冬天的煤烟……还有漫山野果,各种昆虫,河坝的石子儿,沙堆……三月的丁香,五月的油菜花,六月的麦垛,杏儿,桃儿,儿子生活中没有的,盼盼都能尽情享受……

  第一次认识那个孩子,是儿子引荐的。应该是大年初二吧,一点儿年味儿也没有,大人和大小孩都窝在炉子旁玩微信,抢红包,村子里七八个五六岁的孩子成了最爱过年的一个“群”。他们放烟花,抢鞭炮,过家家,藏猫猫……风一样窜上窜下,只有这个群里的人不喊冷,不喊无聊。时不时的把院子外的锣鼓不成节奏的敲着,敲的人心里躁的慌,我刚打算出去喊自认为是“群主”的儿子回来,就见他风一样的进了门,还带了一小孩,没他高,但结实。脸蛋红扑扑的,鼻涕结了冰一般缩在嘴巴上,怯生生的看着我,眼睛忽闪忽闪,新衣服颜色搭配的很“山”,红棉袄,绿裤子,天蓝色运动鞋,“去把好吃的分给你的朋友”,我用孩子们最喜欢的方式表示对儿子新朋友的欢迎。“他叫盼盼”,儿子兴奋的说着,跑进屋抱出一大堆零食,盼盼的手好小,零食掉了一地,我帮他塞满了四个衣篼……他高兴的猛吸鼻涕,吃完一个果冻,把舌头伸进果冻盒子去舔,食指去抠,他的小手冻得又红又肿,甚至皴开了一道道血口子,指甲长长的,里面长满了黑黑的污垢……“盼盼,来,阿姨给你剪指甲”,我套近乎的说。他不说话,怯生生的看着我,摇摇头,还把手藏到身后。我一个眼色,儿子便心领神会,用一个棒棒糖引诱盼盼到我身旁来接受剪指甲,之后他俩一同洗手,香皂搓起的泡沫成了他俩一下午的玩伴,那清脆的笑声和七彩泡泡飘出院子,童真的快乐似乎也传递给了村子。

  此后,盼盼对我没有了戒备,成了我和儿子的小尾巴,有一天在家里玩到很晚,竟有留下来过夜的意思,儿子竟征得了盼盼奶奶的同意,也许老人又要忙于生计,又要做盼盼的爹妈,巴不得自己轻松一晚上呢!

  他学着儿子的样子洗脸、洗脚……可爱的儿子俨然是个小大人,帮着他搓去了脚上那层又黑又厚皮,一点儿也不嫌弃。

  不知我们是几点入睡的,我几乎讲完了心里所有的童话故事,盼盼忽闪着黑眼睛,还摧促着我讲 ……小家伙终于睡了,我却睡意全无,外面不知谁还在放着烟花,照亮了俩个孩子的脸庞,看着他们熟睡的脸,儿子睡觉很不老实,腿脚全都搭在我身上,盼盼一会吧唧嘴,一会儿咀嚼着,好像还在回味白天吃过的棒棒糖,还是做着梦?说了一长串只能听清“妈妈”的梦话……

  一声炮响,俩儿孩子先是一惊,接着全都缩进我的怀抱……

  (三)

  村里像二婆和盼盼这样的老人和孩子很多, 守着寂静的村子,成了村子的主人。正午,偶尔几束阳光从树林缝隙里挤进来,落在尘土里,影子斑斑驳驳,像久盼子女却又遥遥无期的母亲……像久盼妈妈却又盼不到的失落的孩子,眼神苍老而空洞……却从未失去哪怕仅存的、一丝的期盼。

  作 者简 介

  凤凰涅槃,1982出生于秦州藉口小镇,一个视文学如闺蜜的女子。


  【本文作者:凤凰涅槃。(公众号:拾穗cornfiel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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