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行-散文随笔

　　默哥，你是唯一的神话提到2003级文学系，无人不识邓远默。不要说篮球、足球这些传统大学体育项目，这家伙样样精通，单是那一米八的个子、文质彬彬的形象往文科生堆里一站，旁观者立刻就会明白一个词——鹤立鸡群。

四人行-散文随笔

　　这样的邓远默自然有不少主动向他靠拢的女孩，可这家伙倒好，充分利用有利条件，居然一下子和203寝室的三个女孩绞在一起，而且一男三女好得成了一个人。

　　默哥永远不去理会别人的闲话，他一如既往地和三个女生坐在同一排，看西方小说名著选读，看伟大的意大利作家卡尔维诺的作品；然后在周末，和三个女生一起租辆四人用自行车，到北京的后海边上，边骑边唱：让海天为我们聚能量，去开天辟地为我们理想去闯……

　　三个女孩，默哥各取其名字中的一个字，分别叫桃子、梅子、杏子。三个女孩很高兴，开心地喊着默哥，然后低头商议，把他们这个组合称为“四人行”，而且，这四人行在公开场合出现时，一定要称为“他们”，而不是“她们”。三个女孩对邓远默说：“默哥，我们四个人里就你一个大男生，但你要放在最前面，我们永远是他们四人，而不是她们四人。”

　　这年秋天，四人行一起去北海划船。深秋的北海多么漂亮，柳叶黄得像开了一树的春花，碧碧的北海波纹起伏，揉碎了水中的白塔，迎面还吹来了凉爽的风。阳光灿烂下，三个女孩开心得乐翻了天。邓远默吃力地背着一袋子吃的，手里还拎着三个坤包，他一个人走在前面，弯着腰，像个干了几十年苦力的包身工。可就这样，女孩们还不依不饶，邓远默走得稍微快点，她们就喊，默哥，你走快了；邓远默赶紧原地踏步走，等她们三个飘然而过，她们又扭头回来喊，默哥，你走慢了；邓远默擦擦头上的汗，赶紧小跑两步，追上她们。

　　划船的时候，四人船，只有一根浆。三个女孩躺在船上晒太阳，得意洋洋，还挑剔地说：“默哥，你是不是男人，划得这么慢？”见邓远默划得满头是汗，三个女孩鬼机灵，眼睛眨巴眨巴，立刻唱起了那首经久不衰的'歌：“默哥，你是光，你是电，你是唯一的神话，我们只爱你，youaremysuperstar……”歌声如同亮丽年华，惹得周围船上的人，无不引颈观看，伟大的默哥抡起骄傲的膀子，快速划起了船，波光粼粼中出尽了风头……

　　默哥，我们都要走了

　　转眼到了大四，三个女孩有点着急了。是的，这么漂亮的三朵花儿，都和默哥缠在一起，但这种关系又稀奇得很，他们虽亲近，比男女朋友还亲近，却又不是男女朋友。眼看周围二流三流的姑娘们，都有男人每天殷勤地帮忙打开水，送电影票，可她们却依然形影相吊，孑然一身。

　　一次吃饭的时候，桃子先开口：“默哥，你怎么还不追我们？我们都等急了。”

　　默哥哈哈笑了，说：“这个问题我想了好久了，你们三个我追哪个好呢？都那么漂亮。”

　　一句话，顿时把她们乐翻了。其实，三个女孩都喜欢默哥。谁不喜欢？默哥高高大大，脾气好，会哄女孩开心，心眼好，会照顾人……可傻乎乎的默哥就是不说，就是这么拖着，让姑娘们急得嘴生燎泡。到最后，默哥放话了：“你们三个，两个先找到男朋友，剩下的那个就归我。”

　　三人多少有些不好意思，然而还不得不依然像平常一样调侃：“啊，这样啊？那我明天就得去找个男人嫁了，可不能落入默哥的魔掌。”

　　默哥嘿嘿笑着说：“你们想得美，最后一个就是找了男朋友，我也得抢回来！”

　　就这样，谁也没法真正捅破那层窗户纸，可三个女孩内心都在着急，邓远默，你表个态，你选谁就是谁，我们其他两个就退出去。可默哥依然平等对待她们三个，不偏不斜。默哥说，你们三个啊——真是要了我的命。

　　最终，三个女生避开默哥，坐在一起，沉默良久，玩起了抓阄的把戏。三张纸条，默哥的名字写在其中之一，谁抓到了，谁就向默哥主动投怀送抱，另外两个另寻前程。结果出乎意料，三个女孩每人都拿到了一张纸条，看了看，却异口同声地说：“不是我。”这话说得太默契了，三个女孩瞬间眼窝里就盛满了晶莹的泪。是的，默哥太好了，大家又是闺中密友，谁也不想独占默哥。

　　毕业前的散伙饭上，直爽的桃子先开口：“默哥，我有男朋友了。”杏子一听，立即说：“桃子，真的假的啊，这么巧，我刚要说，我有男朋友了——高中同学，死皮赖脸地追我。”

　　桃子和杏子说完，看着梅子。梅子低下头，红着脸说：“其实我早就有男朋友了。”

　　邓远默大张着嘴，疑惑地问：“真的假的？”“真的！”她们三个异口同声，说完就低下头，不敢看默哥。

　　其实她们三个依然单身。只是她们觉得这样活得太累，自己主动放弃，可谁能想到是这样的结局。她们三个小心翼翼地说：“默哥，你赶紧找一个吧，我们都要走了。”

　　默哥笑笑，这样吧，我改口，你们三个谁先跟自己男朋友分手，我就追谁。

　　她们三个几乎要哭出来，默哥还在笑，笑得很假。

　　因为爱你，所以要离开你毕业了，默哥选了一份不起眼的工作，这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多少知名企业向他抛出了橄榄枝，可他却选择了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默哥的选择，只有默哥自己知道，他拿着圆规，在北京市地图上量了很久，发现只有这家小公司，离那三个丫头上班的地方距离很平均。默哥还是那个默哥，他就这么一碗水端平。女大不饶人，过了二十五嫁人就略显困难了。毕业后，三个女人心没放在工作上，却放在找男人上。于是，不到一年的时间，三个女人很快都嫁作他人妇，从此开始了相夫教子、为人妻母的生活。可默哥依然是一个人的默哥。

　　结婚后的她们很内疚，于是，三人开始不停地物色优秀的女孩，不停张罗着给默哥介绍女朋友，可默哥冷冰冰地都回绝了。默哥没心没肺地说：“我好着呢，不用你们费心。”末了还不忘插科打诨地说，“对了，我现在又改口了，你们三个谁先离婚，我就娶谁。”

　　这一天，四人行难得聚在一起，喝咖啡，聊天，说默哥过去岁月里的那些笑话。早春，窗外的雨有些让人悲伤。她们就觉得默哥有些老了。首先开口的还是桃子：“对不起，默哥，是我们毁了你。”

　　默哥说：“哪里有，是我自己的问题。好女孩不喜欢我这样的人。”

　　杏子说，对不起，默哥；梅子说，默哥……

　　默哥笑着说，怎么了，怎么了，你们这都怎么了？

　　三个少妇就忽地抱在一起，哭得稀里哗啦。

　　喝完咖啡，四人出了店，顺着滴水的街沿往前走。邓远默走在前面，三个少妇说：“默哥，你快了。”邓远默便像以前那样慢下来。慢下来的默哥等着她们说，默哥，你慢了。可她们三个没说，她们说不出来。沉默着的她们心中泛起无限悲伤，她们在心中说：默哥，我们真的爱你，虽然我们已经嫁人，但此生只爱你一个，可正因为我们都疯狂地爱着你，所以我们不得不离开你，作为女孩，我们对此别无选择……

　　此刻，小街向着春雨的深处延伸，迷蒙缠绵，似乎没有尽头，雨轻轻地下，四人就那样慢慢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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